他没有回头，声音从喉咙里滚出来，又冷又沉：「苏晚，你是不是觉得他很可怜？」
「没有。」
「那你刚才在紧张什么？」他终于转过头，黑沉的眸子在昏暗的车厢里，像两个不见底的漩涡，「怕他认出你？还是怕我？」
我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或许两者都有。
「我提醒过你，不要玩火。」他的手指一下下敲击着膝盖，极有规律，却敲得我心烦意乱，「陆哲宴不是傻子，他已经开始怀疑了。你再这么出现在他面前，被发现是迟早的事。」
「那不是我能控制的。」
「是吗？」他突然倾身过来，双手撑在我身体两侧，将我困在座椅和他之间，「那你告诉我，你戴着那条项链，是什么意思？」
我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脖子。
那是一条很细的铂金链子，吊坠是一片小小的银杏叶。
是我和陆哲宴结婚第一年，他送我的生日礼物。也是他唯一送过的，一件用心挑选的礼物。
我今天出门时，鬼使神差地戴上了它。
我以为在礼服的遮挡下，不会有人发现。
「没什么意思，顺手拿的。」我别开脸，不敢看他的眼睛。
「顺手？」陆慎冷笑，捏着我的下巴逼我回头，「苏晚，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他的眼神太过锐利，仿佛能穿透我所有的伪装。
我心虚，却不肯示弱：「陆慎，你凭什么管我戴什么？你只是我的交易对象，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什么？」他步步紧逼，「情人？还是男人？」
他的呼吸喷在我脸上，带着浓烈的酒气和危险的气息。
「你别太过分。」
「过分？」他笑了起来，胸腔震动，笑声里却没有半分暖意，「你用着我的钱，住着我的房子，睡在我的床上，现在跟我说过分？」
他猛地低头，狠狠咬在我的嘴唇上，尝到了一丝血腥味。
「苏晚，搞清楚你自己的身份。你是我从陆哲宴那里『偷』来的战利品，你身上每一个地方，都只能刻上我的名字！」
他的话像一把刀，精准地扎进我最痛的地方。
战利品。
原来在他心里，我只是他用来炫耀和打败陆哲宴的工具。
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我用力推开他，眼眶发热。
「停车！」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陆慎一眼，不敢动作。
「我叫你停车！」我几乎是吼了出来。
陆慎看着我泛红的眼睛，神情有一瞬间的怔忪。
他挥了挥手，车子缓缓靠边停下。
我没有丝毫犹豫，拉开车门就冲了下去。
冰冷的夜风灌进肺里，稍微吹散了一些心头的窒息感。
我沿着马路，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一辆黑色的宾利，不远不近地跟在我身后，像个沉默的影子。
不知走了多久，手机响了。
是陆慎。
我直接挂断。
他又打来，我再挂。
如此反复几次，他终于不再打电话，而是发来一张照片。
还是那张我腰窝红痣的私密照。
下面配的文字却换了。
「宝宝，别闹了，外面冷，上车。」
语气近乎温柔，可那张照片，却是最赤裸裸的威胁。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那辆车，只觉得一阵无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