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渊穿着一身深蓝色丝绒晨褛，坐在露天餐桌前慢条斯理地用着早餐。晨光落在他身上，洗去了昨日的狼狈，重新镀上一层矜贵疏离的光晕。
他看到我，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像在看一件不合时宜的垃圾。
他没说话，端起骨瓷杯，慢悠悠地啜饮着咖啡，目光却像带着钩子，试图在我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局促。
我安静地站着，像墙角没有生命的雕塑。
终于，他放下杯子，杯底与碟子碰撞发出清脆一响。
“开始你的表演吧。”他往后靠进椅背，姿态慵懒，语气里的嘲弄能溢出来，“让我看看，你怎么精准保持那一米、的、距、离。”
我依言放下背包，拿出一个银灰色、带有液晶显示屏和微型激光发射器的——红外测距仪。
顾承渊的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我举起测距仪，对准他面前的咖啡杯，按下按钮。
“滴”的一声轻响，液晶屏上跳出一个红色的数字：【1.01m】。
我调整站姿，确保数字稳定，抬头，平静地看向他：“顾总，距离已校准。1.01米，预留1厘米缓冲，避免因仪器误差或人体轻微晃动导致违约。汇报完毕。”
晨风吹过，带来露台上玫瑰的清香和他身上清冽的剃须水味道。
顾承渊盯着我手里那台冰冷的仪器，又盯着我那张公事公办、毫无玩笑意味的脸。他脸上的肌肉一点点绷紧，眼神里的嘲弄渐渐被一种难以置信的荒谬感所取代。
足足沉默了十秒。
他猛地抓起桌上的银质餐刀，最终却只是狠狠地把餐刀掼在了盘子里，发出“当啷”一声刺耳的噪音。
“好得很。”他点头，每一个字都淬着冰，“姜晚，你最好能一直这么‘专业’下去。”
他站起身，晨褛下摆甩出一个愤怒的弧度，转身大步朝宅子里走去。
我举着测距仪，不紧不慢地跟上。液晶屏上，红色的数字稳稳地定格在【1.01m】。
接下来的日子，顾氏集团上下都知道了，总裁身边多了一个移动的“人形测距仪”。
商务宴请，衣香鬓影。当他蹙眉接下第二杯敬酒时，我上前一步，精确地隔开一米距离，接过那杯澄澈的液体，一饮而尽，然后将空杯放回侍者的托盘，全程没有看他一眼：“老板身体不适，我代劳。”
敬酒的人愣住，顾承渊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目光晦暗地扫过我的侧脸。
深夜的地下车库，灯光惨白。阴影里扑出两道携着刀锋寒意的人影。顾承渊被我用肩膀不轻不重地撞开——恰好推出一步之外。测距仪或许在晃动中发出了蜂鸣，但我没空去看。拳脚带风，骨骼与肌肉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不过十几秒，偷袭者瘫软在地。我甩了甩手腕，重新拿起测距仪，对准正整理着微乱衣襟、眼神复杂看着我的顾承渊。
“滴。”
【1.01m】
“安全了，顾总。”我汇报，气息平稳。
他喉咙滚动了一下，最终只是阴沉着脸，拉开车门：“开车！”
他甚至生了一场病。高烧，家庭医生刚走。他烧得迷迷糊糊，额发被汗打湿，褪去了所有锋芒，竟显得有些脆弱。他胡乱地伸手，抓住了我训练服的衣角，力道不重，却带着滚烫的温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