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闪电如同惨白的巨爪,撕开夜幕,一下一下,将屋内映照得忽明忽灭。
狂风大作,暴雨倾盆而下,疯狂地抽打着玻璃窗,仿佛要将这小小的铺子彻底吞噬。
几乎在同一时间,我的工作室门被砸得山响!
砰!砰!砰!
不是风吹的,是人在砸门。
力道极大,又急又乱,伴随着声嘶力竭的吼叫,穿透狂风暴雨:“开门!文物局的!紧急检查!立刻开门!”
考古队?他们怎么会这个时候来?像是早就埋伏在四周,只等我这最后一线缝合的刹那!
雷声、雨声、砸门声、吼叫声,混成一片,惊心动魄。我心脏几乎跳出胸腔,猛地看向工作台上的龙袍。
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在雷电的闪光下,明明灭灭。
下一秒,在我惊恐的注视下,那件凝聚了无数心血、承载着三百年秘密的龙袍,毫无征兆地,无声无息地,从边缘开始,瞬间化作了一小堆灰烬。
极细极轻的灰烬,仿佛被一把无形的火从内部烧了个干净,只留下那枚我刚缝上去的、颜色稍暗的龙鳞,“叮”的一声轻响,落在工作台上。
砸门声更响了,门轴都在呻吟,眼看就要被撞开。
我呆立着,脑中一片空白。
就在此时,那堆灰烬之中,一道暗金色的符咒虚影猛地浮起,只有巴掌大小,结构繁复古奥,它盘旋一圈,如同认准目标一般,倏地一下射向我的右手掌心!
一股灼痛,尖锐而深刻,瞬间传来。
我摊开手掌。
掌心之上,多了一道暗金色的烙印。
正是那龙袍上无数诡异符文浓缩而成的图案,微微凸起,像是活物般微微搏动,散发着微弱的热意。
砸门声和吼叫声诡异地停滞了,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隔断在了外面。风雨声也骤然减小。
一片死寂中,那个皇帝的声音,再次直接响彻我的脑海,清晰,却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缥缈:
“下一个不求圆满者,方是真正守陵人。”
声音消散。
掌心的符咒烙印,微微一闪,隐没不见,皮肤光洁如初,仿佛那灼痛只是幻觉。
砰——!
工作室的门,终于被猛地撞开了。
冷风裹着暴雨的气息倒灌进来。几道湿漉漉的、穿着考古队制服的身影强硬地闯入,手电光乱晃,瞬间照亮了空荡荡的工作台,台上那枚孤零零的暗色龙鳞,以及站在台边、失魂落魄、掌心犹存幻痛的我。
为首的人目光锐利如鹰,死死盯住我的眼睛,又扫过工作台上那摊异常的灰烬,厉声问道:“东西呢?那件龙袍呢?!”
电闪雷鸣在他身后扭曲狂舞。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喉咙里像是堵了一把那龙袍化成的灰,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5 符咒入体
手电光柱蛮横地在我脸上、身上、以及空无一物的工作台上扫荡,刺得我眼睛生疼。
雨水从他们湿透的雨衣上滴落,砸在水泥地上,发出单调而令人焦躁的嗒、嗒声。
为首那人,四十岁上下,脸颊瘦削,眼神锐利得像刚磨好的刻刀,又深又冷。
他见我不答,几步跨到工作台前,手指抹过台面上那摊极细的灰烬,凑到鼻尖嗅了嗅,眉头死死拧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