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看我，而是对其他人下令：“把所有可疑的残留物，包括这些灰烬，全部取样带回！仔细搜查每一个角落，任何纸片、纤维都不能放过！”
那些人动作更急促了。我眼睁睁看着他们用毛刷和取样袋，极其专业地将工作台上那点灰烬一丝不苟地全部收走，连那块垫布也没放过。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掌心里的龙鳞硌得生疼，那是我唯一的、无法解释的证物。
6 突袭检查
李闯则开始围着工作台踱步，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审视着每一寸空间。他忽然蹲下身，从工作台最底下的支架腿上，拈起了一根极细的、约莫半指长的丝线。
明黄色，带着细微的金属光泽。
他举起那根丝线，对着灯光仔细看着，然后又看向我，眼神冰冷得能冻伤人：“霁师傅，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我哑口无言。冷汗顺着我的脊背往下淌。
搜查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他们几乎把我的工作室掀了个底朝天，找到了几块更大的盒子碎片，甚至在我丢弃的棉签和擦拭纸上，也检测到了微量的、异常的矿物和有机物成分——来自那件龙袍。
最终，他们没能找到龙袍本身。但那堆灰烬、那根丝线、那些检测结果，以及我漏洞百出的说辞和紧张失措的表现，已经足够构成严重的嫌疑。
李闯走到我面前，雨水已经在他脚边积了一小摊。他拿出笔录本和录音笔：“霁师傅，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关于那件龙袍的来源、经过、以及现在的下落，你需要做一个详细的说明。”
我知道，我不能再保持沉默了。至少，不能完全沉默。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些：“李队长，东西是一位客人送来的，我不认识他。他付了钱，只要求尽力修复，不要追求圆满。然后今天下午，他送来之后没多久，你们就来了。至于它为什么变成灰……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也许……也许它本身就已经脆弱到极点了。”
我隐瞒了客人的反复嘱咐，隐瞒了血迹和符文，隐瞒了夜晚的异动，更隐瞒了镜中的幽魂和掌心的烙印。我只说出了最表层、最“合理”的一部分事实。
李闯盯着我的眼睛，似乎想从里面找出谎言的痕迹。他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描述一下那个客人的体貌特征。还有，他留下的联系方式。”
我大致描述了那个穿黑风衣、看不清脸的男人，然后拿出了那张一次性的电话卡。
李闯接过，看了一眼，直接递给身后的队员：“立刻去查。”
他的表情告诉我，他根本没指望能从这个号码查出什么。
然后，他再次看向我，语气不容置疑：“你还是得跟我们走一趟。有些情况，需要你配合做进一步的甄别。”
我知道无法拒绝。我点了点头，哑声道：“我拿件外套。”
我转身走向墙边的衣帽架，借着身体的遮挡，飞快地将掌心那枚暗金色的龙鳞塞进了外套内衬一个极其隐蔽的破口口袋里。动作轻微而迅速。
穿上外套，我跟着他们走出工作室。冷雨立刻扑打在脸上。门外停着两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我被请上了其中一辆的后座，李闯坐在我旁边。
车子发动，驶离了这条湿漉漉的、沉睡的古玩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