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特么的孝子贤孙!
去特么的脸面!
我抬起头,甩开我妈的手,霍地站起身。
因为跪得太久,起身时还差点摔倒,勉强用手撑着才站稳。
满堂的亲戚,包括那个一脸懵懂的堂弟,都惊愕地看着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几步走到灵案前,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抄起了那个烧纸钱用的瓦盆。
“要哭你们自己哭!”
“今天我就要把这孝字给砸个稀烂!”
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那只沉甸甸的孝盆,摔向了坚硬的地面。
“哐!”
“这孝盆就让我这不孝的孙女来砸!”
5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保持着之前的动作。
妈妈张着嘴,满脸的难以置信。
第一个炸起来的是我小婶婶。
她尖叫着冲到我面前,双手死死揪住我的衣领。
“反了天了!反了天了!李胜男,你个作死的东西!你疯了不成?这是你爷爷的灵堂!是你撒野的地方吗?”
“造孽啊!老爷子还没出门呢,还没入土为安啊!”
远房的姑婆捶胸顿足,哭天抢地。
“这就摔盆砸碗的,是要老爷子死不瞑目,要我们老李家倒大霉,破大财啊!你个丧门星!扫把星!”
小叔也反应过来,指挥着旁边几个年轻力壮的同辈兄弟上前要来扭住我的胳膊。
“快!快把她拉下去!别让她在这里发疯!冲撞了老爷子,谁担待得起?!”
我妈终于从失魂落魄中回过神来。
她脸色难看,挡在我的面前。
“你个讨债鬼!快给你爷爷磕头赔罪!听见没有?”
她一边嚎叫,一边用尽全身力气试图把我往下摁,逼我对着那口棺材下跪。
好像只有我跪下了,磕头了,才能平息众怒。
我死死扛着那股力量,宁死不从。
该跪的我刚刚已经跪完了。
我爸也冲了过来,脸色铁青。
他扬起了手,想给我一耳光,但看着我这副豁出去的的样子,那巴掌在空中顿住了。
“你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孝道都不懂?!他是你爷爷,亲爷爷!有什么天大的仇让你在这个时候发作?”
“快给爷爷磕头谢罪。”
人群里有人小声帮腔:“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你爷爷白疼你了。”
“白疼我?”
我目光扫过那一张张愤怒的脸,最后落在我爸妈脸上。
“爸爸妈妈,要不你们举例说明一下,他到底是怎么疼我的?”
我爸我妈都被这话给噎住了,我却笑了。
“说不出来没关系。”
“倒不如,就让我给各位亲戚朋友说说,我爷是怎么疼我的。”
6
在我十一岁那年,流感肆虐。
我和堂哥先后中招,都发起了高烧。
堂哥先病的,爷爷当时急得跟什么似的,连夜就背着他去了镇上的卫生院,守了整整一晚上。
第二天早上回来时,眼窝都是青的。
人还没进院门,就吩咐我妈熬糖水,开水果罐头。但凡他宝贝孙子想要的,没有不应的。
一天还要去屋里看个七八回,摸着堂哥的额头。
“受罪了,我的心尖肉”。
我是后面才烧起来的,来势汹汹,直接烧到了快四十度。
躺在床上感觉浑身骨头都在疼,冷得直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