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能要了。”他的声音也很好听，像春风，“我帮你处理掉吧。”
林未愣愣地看着他，看着他温和的眼睛，看着他手里那团不堪的污糟。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屈辱感后知后觉地涌上来，比刚才在教室里更甚。连善意，此刻都像另一种形式的羞辱。
他看到了。所有人都看到了。
她猛地伸手，几乎是抢，从江屿手里夺回那团碎纸，指尖碰到他温热的皮肤，像被烫到一样缩回。
“……不用。”她的声音哑得厉害，“谢谢。”
她攥紧那团冰冷粘湿的纸，转身就跑，一次也没有回头。风刮过耳朵，刮得生疼。
身后，江屿看着女孩几乎是仓惶逃离的纤细背影，又抬眼，望了望高三（一）班窗口的方向，轻轻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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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
市青少年科技创新大赛颁奖典礼现场。灯光璀璨，衣香鬓影。
林未站在舞台正中央，追光灯打下，笼着她一个人。她穿着简洁大方的黑色礼裙，衬得肌肤胜雪。曾经枯黄毛躁的头发如今柔顺有光泽，在脑后挽成一个优雅的发髻。她微微笑着，从容地从颁奖人手中接过那座沉甸甸的水晶奖杯。
“恭喜林未同学！她的‘基于深度学习的手语实时高精度翻译系统’项目，不仅获得了大赛最高奖，更已收到多家顶尖科技公司的合作邀约！真是年少有为！”主持人慷慨激昂。
台下掌声雷动，闪光灯亮成一片海洋，几乎灼伤人的眼睛。
林未调整了一下麦克风，准备发表获奖感言。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
然后，她看到了他。
沈屹。
他站在侧方的嘉宾席附近，似乎是想上前又被人流阻滞。一年不见，他轮廓更深刻了些，依旧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只是此刻，那份从容不见了。他脸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白，眼眶却红得吓人，死死地盯着她，像是要将她吸进去一般。
四目相对。
林未的心跳漏了一拍，但面上笑容未减分毫，甚至更舒展了些。
就在这诡异的寂静间隙，沈屹猛地拨开身前的人，几步冲到了舞台边缘，几乎要不顾仪态地跨上来。保安动了动，被他挥手打开。
所有的镜头，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
他仰着头，声音透过麦克风的微弱漏音和现场的嘈杂，清晰地传到她耳中，发颤，甚至带着一种破碎的哀求。
“林未……那封信……”他喉结剧烈地滚动着，“那封信……到底写了什么？”
台下哗然。窃窃私语声浪潮般涌起。记者们的镜头疯狂地对准两人，捕捉着这意想不到的戏剧性一幕。
林未静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个曾经将她尊严碾落尘埃的少年。看着他通红的眼，看着他失控的神情。
她忽然笑了。对着麦克风，声音清越平稳，透过音响传遍整个会场。
“对了，借这个机会，忘了向大家介绍。”
她的视线，轻飘飘地越过舞台下狼狈不堪的沈屹，落在了嘉宾席第一排正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