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那个始终温柔注视着她的男人身上。

江屿穿着合体的高定西装,嘴角噙着那抹一如既往的、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从容起身。聚光灯和所有人的视线,立刻追随着他。

林未的声音带着一丝甜蜜的,恰到好处的羞涩,却又清晰无比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

“我的未婚夫,江屿。”

她微微停顿,目光终于重新落回台下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的沈屹身上,笑容依旧完美,字句却像淬了冰的刀。

“也是当年,笑我最狠的那一位。”

满场死寂。

被这惊天逆转震得失去了所有声音。

下一秒,“轰——”,巨大的议论声猛地炸开,几乎要掀翻会场屋顶!闪光灯疯狂闪烁,几乎能吞噬一切!

就在这片极致的混乱中。

所有的灯光,包括舞台追光、大屏幕、照明灯,在同一时刻——

骤然熄灭!

绝对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劈头盖脸地砸下来!惊呼声四起!

林未站在舞台中央,猝不及防地被这纯粹的黑暗裹挟。

一只冰冷的手猛地从斜后方探出!

死死地、用力到几乎要捏碎她骨头地,攥住了她裸露的手腕!

黑暗中,她闻到了雪松混合着一丝疯狂决绝的气息。

不是江屿。

奖杯从她脱力的手中滑落。

砸在地上。

发出清脆而凄厉的、粉身碎骨的碎裂声。

那碎裂声像一道惊雷,劈开了浓稠的黑暗,也短暂地劈开了会场里鼎沸的人声。

惊呼被瞬间掐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衣料摩擦的窸窣音在黑暗中此起彼伏。

手腕上的力道大得惊人,指节坚硬冰冷,几乎要嵌进她的腕骨。林未疼得抽了一口气,但那声痛呼被死死压在喉咙里。

不是江屿。

江屿身上永远是清淡的木质香,带着精心调配的温和。而这股气息,是雪松,冷冽,尖锐,裹挟着一种几乎要爆炸开的、绝望的疯狂。

她太熟悉这气息了。一年前,那个靠窗的位置,他掠过她身边时,带起的风里就有这味道,只是那时遥远又漠然,不像此刻,铺天盖地,要将她吞噬。

“沈屹?”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无法置信的震颤。

黑暗中,他没有任何回应。只有攥着她手腕的力度,又加重了几分,像是濒死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哪怕那浮木本身就想要他沉没。

她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微抖,通过那紧密相贴的皮肤传来,一种失控的、剧烈的战栗。

“放手。”她试图挣扎,用另一只手去掰他的手指,但那手指像铁钳,纹丝不动。

“那封信……”他的声音终于贴着她的耳廓响起,嘶哑得完全变了调,气息滚烫,却又带着冰凉的绝望,“……上面……是不是有我的名字?”

林未的心脏猛地一缩。

那封被泥水浸透、被无数目光嘲笑过的信。小雅写满了炽热又笨拙的爱语,但在末尾,递出去之前,鬼使神差地,她用最小的字,在旁边写下了一个名字——沈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