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能哭。哭了,就真的输了。

日子变成了一种重复的钝痛。她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穿最普通的衣服,扎最不起眼的马尾,下课不是去厕所就是趴在桌子上假装睡觉。但顾迟的恶意无孔不入,变本加厉。

体育课上,分组练习,没人愿意和她一组。她孤零零站在跑道边,看着别人成群结队。顾迟拍着篮球从她身边走过,肩胛骨“无意”地重重撞在她肩上。她踉跄着摔在地上,手掌擦过粗糙的塑胶跑道,火辣辣地疼。

他停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阳光下他的脸英俊得炫目,也冰冷得刺骨:“挡路了。”

她的水杯会莫名其妙地空掉,桌肚里偶尔会出现死掉的昆虫。匿名论坛里,有关于她“模仿苏念”、“心机深沉”的帖子飘在首页,细节详尽得像亲眼所见。

她开始失眠,夜里睁着眼,听宿舍窗外的风声。白天的画面一帧帧在脑海里倒带,他的冷笑,别人的目光,那些窃窃私语。胃里像坠着一块冰,又沉又凉。

唯一一次,她试图反抗。在他又一次把她的课本扫到地上时,她没有像往常一样默默弯腰去捡,而是抬头看向他:“顾迟,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嗤笑一声,俯身逼近她,手指几乎要戳到她脸上,气息冷冽:“我想你滚。滚出这个学校,别顶着这张脸在这里恶心我。”

距离太近,她在他深不见底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苍白的、微微发抖的脸。

也看到了他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混乱与挣扎。

那天傍晚放学,毫无预兆下起了暴雨。天空阴沉得像要塌下来。她没带伞,站在教学楼屋檐下,看着雨幕连天,盘算着怎么冲回宿舍。

一辆黑色的轿车无声地滑到她面前,车窗降下,是顾迟。他侧着脸,下颌线绷得很紧:“上车。”

语气是命令式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

她僵着没动。

“同样的话别让我说第二遍。”他不耐烦地睨过来,“或者你想淋雨病死,顺便再装一回可怜?”

雨水溅湿了她的鞋面,冰凉。她沉默了几秒,拉开车门坐进了后座。车内空调开得很足,冷气混着他身上清冽又陌生的气息,包裹住她。她紧贴着车门,尽量离他远点。

一路无话。只有雨刮器规律地左右摇摆,发出单调的声响。

快到宿舍楼下时,他却突然打了方向盘,拐向了与宿舍区相反的方向。那是学校的老校区,已经废弃待拆,平时几乎没人去。

“去哪?”她终于忍不住问,声音绷着。

他没回答,车速却慢了下来,最终在一片红砖墙的老校舍前停住。雨更大了,砸在车顶上噼啪作响。

“下车。”他说,自己先推开车门走了下去,淋在雨里,回头看她,眼神是一种她看不懂的、近乎偏执的幽暗。

一种强烈的不安攫住了她。她摇头,手指攥紧了安全带。

他直接绕过来,拉开车门,抓住她的手腕。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手指滚烫,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她被他硬生生从车里拽了出来,拖向那栋黑黢黢的旧校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