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把接过茶具，爱不释手地摩挲着，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
“看看！看看！还是晓丽懂妈的心！这礼物多贵重，多贴心！”
她高高举起那套茶具，像是在展示一件战利品。
然后，她的目光落在我送的那个包裹上，嘴角撇了撇。
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慢条斯理地拆开。
当看到那件我绣了半个月的寿字马甲时，她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林薇，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刺耳。
“我这大好的日子，你送我这个？你是盼着我早点死吗？”
“不吉利的东西！”
她一把将那件马甲扔在地上，仿佛那是什么肮脏的秽物。
我耗费心血熬制的药酒，也被她推到桌角，上面的“福”字显得格外讽刺。
整个包厢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亲戚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打在我身上。
我的脸刷地一下白了，血液冲上头顶，耳朵里嗡嗡作响。
我绣的明明是福寿延年图，到了她嘴里，就成了盼她早死的诅咒。
陈晓丽故作惊讶地捂住嘴，假惺惺地走过来打圆场。
“哎呀妈，您别生气，嫂子也是一片心意嘛……虽然这礼物是有点……嗯，考虑不周到。”
她的话，明着是劝解，实则是在我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
王秀琴找到了宣泄口，指着我的鼻子开始数落。
“一片心意？她有什么心意？嫁到我们家五年，连个好脸色都没有！”
“你看看人家晓丽，再看看你！真是货比货得扔！”
“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摊上你这么个儿媳妇！”
恶毒的言语像冰雹一样砸向我。
我浑身发冷，手脚僵硬。
李明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妈！你说话别那么难听！林薇她……”
“你给我闭嘴！”王秀琴厉声打断他，“你媳妇什么样你不知道吗？就知道护着她！你是不是也想我早点死！”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李明瞬间哑火了，颓然地坐了回去。
他求助似的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无能为力。
我看着他，又看看歇斯底里的王秀琴，和一旁看好戏的陈晓丽。
那一刻，我心底的最后一丝温情，也彻底被冻结了。
我忽然笑了。
在这一片狼藉和指责声中，我笑出了声。
我慢慢地弯下腰，捡起地上那件被踩了一脚的真丝马甲。
我用手轻轻拍掉上面的灰尘，动作轻柔，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然后，我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上王秀琴的眼睛。
“妈。”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您不是一直想跟着‘会来事’的儿媳妇过吗？”
王秀琴被我问得一愣。
随即，她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挺直了腰板。
“那是自然！晓丽才是妈的贴心小棉袄！不像某些人，只会给我添堵！”
“好。”
我点点头，嘴角的笑意意味不明。
“我成全您。”
那天晚上，我没有再跟任何人说一句话。
回到家，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我没有哭，也没有发怒。
我只是打开电脑，用最快的速度，订了一张第二天飞往小叔子家所在城市的机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