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整天都有些心神不宁，时不时就看一眼手机。
傍晚时分，王秀琴的电话又来了。
这次，她的语气里，已经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抱怨。
“明儿啊，你弟他们家这房子也太小了，我住的这个房间，还没你家储藏室大。”
“隔音也不好，晚上他们看电视，吵得我睡不着。”
“晓丽今天好像挺忙的，晚饭就随便炒了两个菜，还没我做的好吃。”
李明一边听，一边皱起了眉头。
“妈，您才去第二天，就先适应适应……”
他开始感到不安了。
我坐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
我心里明镜似的。
陈晓丽的“八面玲珑”，不过是建立在不损害她自身利益基础上的表面功夫。
一旦需要她付出实际的、长期的精力和时间去伺候一个人，她的本性就会立刻暴露。
我走到李明身边，把一杯水递给他。
“别担心。”我轻声说，“妈不是要去享清福吗？这才刚开始，让她多享几天。”
我的平静，让李明更加焦躁。
他或许开始意识到，我把他母亲送过去，并非一时冲动，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安排。
第三天。
王秀琴的电话，一整天都没有打来。
这种反常的安静，比任何抱怨都更让人心惊。
李明彻底坐不住了。
他好几次拿起手机，想给婆婆或者李磊打过去，但都犹豫着放下了。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求助和一丝恐惧。
“林薇，妈她……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我正在陪女儿玩拼图，头也没抬。
“能出什么事？在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和最满意的儿媳妇家，能出什么事？”
我的语气平淡，却让李明打了个寒颤。
夜幕降临。
我给女儿洗完澡，讲完睡前故事，看着她沉沉睡去。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静静地等待着。
我像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布下了陷阱，现在，只需要耐心等待猎物发出最后的哀嚎。
我知道，那通电话，今晚一定会来。
好戏，马上就要开场了。
05
午夜，十二点整。
客厅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惨白的路灯光透进来，在地板上投下诡异的影子。
李明早已在卧室睡下，呼吸均匀。
我却毫无睡意，坐在沙发上，静得像一尊雕塑。
突然，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起，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急促的振动。
来电显示，是那个我无比熟悉的号码——王秀琴。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手机的振动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卧室里的李明被吵醒了，他迷迷糊糊地走出来。
“谁啊？这么晚了……”
他看到我手里亮着的手机，瞬间清醒了，紧张地盯着我。
我没有理会他，按下了接听键，并且，打开了免提。
电话那头，先是一阵压抑的、粗重的喘息声。
然后，一个沙哑、破裂，完全变了调的声音，从听筒里钻了出来。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碎玻璃上滚过。
“林……林薇……”
那声音不再是前两天的抱怨，也不是平日里的趾高气扬。
那是一种被彻底击垮后的，带着哭腔的、撕心裂肺的哀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