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天一早，我请了半天假，坐了四十分钟地铁转公交赶到三环边的那家三甲医院。走出电梯时，消毒水的味道立刻冲进鼻腔，冷得刺眼的白色灯光让整条走廊像个无菌的牢笼。
病房门半开着，我推门进去，看见母亲靠在床头，脸色苍白，手上插着针管。她勉强笑了笑，想伸手拉我，但那只手抖得厉害。
“怎么不早告诉我？”我在床边坐下，压低声音。
“怕你忙。”她轻轻摇头，“医生说没什么大事，就是要住一阵子。”
我看向床头柜，热水瓶的漆已经掉了好几块，盖子松松垮垮。那是我离家前她买的，一直没舍得换。
就在这时，病房门口传来脚步声，一个穿灰色外套的中年男人走进来，眉头紧锁，眼神直接落在我身上。“你是林舟？”
我点点头，他不等我开口，径直说：“手术费、后续治疗费，加起来差不多二十万。最好一个月内凑齐。”
我心里一紧，看了母亲一眼。她避开我的目光，只是低声说：“这位是隔壁病床的家属，帮我联系过医生。”
男人不再多话，转身离开。脚步声渐渐远去，我的心里却像压了一块石头。
离开医院时，我接到陈珊的消息：“下午两点开临时会。”我回到公司，刚到茶水间就碰见张琦，他笑容很客气，“听说你上午请假？可得抓紧了，这个月业绩可不好看。”
我没理他，径直走进会议室。陈珊宣布，公司会在月底做业绩排名，前两名可以拿到双倍提成，其他人不管业绩多少，提成都按最低标准结算。她话音刚落，张琦笑着说：“那竞争可激烈了。”
散会后，周凯给我打电话，声音里带着兴奋：“今晚有个饭局，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其中一个是地产界的大客户。如果能谈下来，你那二十万不成问题。”
我犹豫了一下，问：“这客户怎么会愿意见我？”
“我牵线啊。别多问，你只管来。”他说得很笃定。
晚上七点，我按地址到了城西一家餐厅。包间的圆桌上已经坐了七八个人，烟雾和酒气混在一起。周凯站起来招呼我，“这是林舟，我的老同学。”
大客户是个中年男人，戴着金边眼镜，目光不咸不淡地打量我，“你是做什么的？”
“外企业务员。”我如实回答。
他笑了笑，喝了一口酒，没有再问。整场饭局，他和别人聊得热络，对我却没什么兴趣。席间有人开了个玩笑：“小林这么年轻，是不是没什么经验啊？”周围传来一阵笑声。
我端起酒杯，笑着说：“经验少，但干劲足。”对方只是点点头，像是在敷衍。
快结束时，我起身去洗手间，路过走廊时听见两个人在低声说话。那声音很耳熟，是大客户和另一个男人。
“公司那边太偏向张琦，我不想跟他们续约了。”
“那你打算找谁？”
“还没定。”
我停下脚步，心里一震。这是机会。可我刚要走回去，余光里看到周凯站在不远处，正盯着我，表情看不出喜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