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拳，耳朵里嗡嗡作响，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太累出现了幻听。
AI？系统？职能重叠？成本下降百分之七十？
这都什么跟什么。
“所以呢？”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
张薇轻轻推了推桌面上的那份文件：“所以，很遗憾，陈默。你的岗位，被合并了。这是人力资源部出具的解除劳动合同通知书。你的补偿金会按照N+3的标准支付，公司感谢你这些年来的付出。”
她说的每一个字我都听得懂，但组合在一起，却像天书一样荒谬绝伦。
我，陈默，刚刚才为公司拿下了三亿的单子，创造了个人也是部门年内最高业绩纪录的功臣，在项目成功的当天，在下班前的五分钟，被我的上司告知，我被一个叫做“盘古”的AI系统取代了？
被裁员了？
巨大的荒谬感和强烈的愤怒瞬间冲垮了刚才所有的成就感和疲惫。血液猛地涌上头顶，脸颊滚烫，指尖却冰凉。
我猛地站起来，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死死地盯着张薇：“裁员？我？今天？在我刚刚签下三亿合同之后？张总监，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我的声音在发抖，但我竭力控制着，不让它尖利起来。办公室里不能出现感叹号，哪怕我心里已经海啸滔天。
张薇似乎预料到了我的反应，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微微后靠了一下，避开了我的压迫感。“陈默，我理解你的心情。但这不是玩笑。这是基于公司战略做出的艰难决定。与你的个人表现无关，恰恰相反，你刚刚完成的‘启航’项目，完美证明了‘盘古’系统在处理顶级业务时的可靠性和卓越性，为总部全面推行它提供了最关键的数据支持。从某种意义上说，你为公司的数字化转型升级，立下了最后一功。”
我听着她的话，一股恶寒从脚底直窜天灵盖。
立下最后一功？
所以，我呕心沥血十一个月，是在亲手为自己打造被淘汰的证明？是在用我的最高光时刻，论证我自己存在的多余？
还有比这更讽刺的吗。
“战略决定？所以，公司早就决定要裁掉我，就在等我这个项目结束？用它来验证那个狗屁系统的能力？”我的牙齿都在打颤，“你们…你们甚至不能等到下周一？不能等到我正式把合同签回来？不能等我的庆功宴吃完？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在我价值被榨干的最后一秒，一脚踢开？”
我的质问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甚至带着点回音。
张薇沉默了一下，没有否认。“流程上是这样安排的。希望你理解，这是商业决策，并非针对你个人。”
“理解？”我几乎要笑出声，那笑声比哭还难听，“我拿下了三亿的单子，三亿，我能给公司带来多少利润，那个系统，它再厉害，它没签了这个单子，它现在拥有的所谓‘能力’，有多少是基于我这样的人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经验和数据，过河拆桥也没有这么快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