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罪犯，由证据决定。”陆-寻川终于收下了那张卡，“从现在开始，把你所有知道的，不管是卷宗里的还是卷宗外的，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不要带任何个人情绪。”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翻涌，将这十年积攒的所有线索和怀疑，像倒豆子一样，全部摊开在他面前。
那个下午，咖啡馆的冷气开得很足，我却觉得浑身都在发烫。我看着对面的男人飞快地在笔记本上记录、分析，偶尔提出一个一针见血的问题。我第一次感觉到，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或许，这一次，真的有希望了。
离开咖啡馆时，天已经黑了。陆寻川把我送到楼下，递给我一个文件袋。“这里面是张承宇现在的资料。他是案子的核心人证，也是岑寂被定罪后，整件事最大的受益者。如果你想找到突破口，就从他开始。”
我接过文件袋，指尖有些颤抖。张承宇，这个名字像一根刺，在我心里扎了十年。当年，他是岑寂最信任的下属，岑寂待他如亲弟弟。可最后，就是他，给了岑-寂最致命的一击。
“苏小姐，”陆寻川临走前，忽然叫住我，“执着是好事，但别让它吞了你。这个世界，不是所有事都有一个你想要的答案。”
我没有回答，只是用力握紧了手里的文件袋。
我想要的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岑寂无罪。为了这个答案，我可以付出一切。
02
张承宇如今已是金融圈里响当当的人物。他接手了“蓝海资本”崩盘后的烂摊子，成立了新的投资公司“启航资本”，十年间做得风生水起，成了别人口中的“张总”。他住在城东最好的别墅区，出入有司机接送，和我活在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想见他，比登天还难。
我试过在他的公司楼下等，但连大门都进不去。我给他发邮件，石沉大海。我甚至想过去堵他孩子的幼儿园，但刚有这个念头，就被自己掐灭了。我再偏执，也知道祸不及家人。
陆寻川知道我的困境后，只发来一句话：“那就让他主动来见你。”
附带的，是一个商业酒会的邀请函电子版。酒会的主办方，是启航资本的重要合作伙伴。陆寻川告诉我，张承宇一定会出席。
我看着衣柜里仅有的几件廉价T恤和牛仔裤，犯了难。十年与社会脱节的生活，让我早就忘了高跟鞋和晚礼服是什么样子。最后，我还是咬牙刷了信用卡，租了一件看起来还算得体的黑色长裙，又自己化了个淡妆。
镜子里的女人，面色有些苍白，眼神里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疲惫和固执。我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酒会现场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我像一个误入天鹅湖的丑小鸭，局促地端着一杯香槟，躲在角落里，眼睛在人群中搜寻着张承宇的身影。
很快，我看见了他。他被一群人簇拥在中心，穿着昂贵的手工西装，意气风发，和十年前那个跟在岑寂身后，有些腼腆的年轻人判若两人。岁月似乎格外厚待他，只在他身上留下了成功人士的成熟魅力。
我深吸一口气，端着酒杯朝他走去。
“张总，好久不见。”
我的声音不大，却成功地让周围的谈笑声瞬间静止。张承宇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他缓缓转过头，看到我时，瞳孔猛地一缩。那是一种混杂着震惊、心虚和厌恶的复杂眼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