钵中清水无风自动，升腾而起，在空中凝成无数尖锐冰晶，寒芒闪烁，对准了那颗无法移动的头颅。
“呔！哪来的和尚和长虫！敢对俺老孙无礼！”他怒吼，挣扎着，整座五行山都随之隆隆作响。
但我看到，当那些水珠冰针逼近时，他那双无所畏惧的眼睛里，的确掠过一丝极深极快的惊悸。那不是伪装。是一种刻入骨髓的、源自规则本身的克制。
规则，确实有效！
我感到有些荒诞。
堂堂齐天大圣，居然真的怕水。
“我乃东土大唐驾下，前往西天拜佛求经的和尚。”我压下心头的震荡，努力让声音平稳，“特来救你脱困，你可愿皈依佛门，做我徒弟？”
“愿意！愿意！快放俺出来！”他急不可耐地叫着，眼珠却死死盯着那些悬浮的水针。
我依言上前，揭去山顶的佛帖。山崩地裂般的巨响中，巨石滚落，烟尘冲天。一道身影猛地蹿出，快如闪电，带着积压了五百年的戾气，狂笑着在空中翻腾。
然后，他落在我面前。不再是那颗只能咆哮的头颅，而是一个完整的、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猴王。
他比我高出许多，披着残破的甲胄，一双金睛上下打量着我，满是审视与桀骜，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就在那审视的目光下，我取出金箍，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劳什子？”他皱眉，却并未拒绝，随手接过，像个新玩具般套在头上。
就在金箍落额的瞬间，我几乎是本能地、按照规则最深刻的指示，念动了紧箍咒。
“啊！”
方才还不可一世的猴王猛地抱头惨叫，在地上翻滚不休，将岩石撞得粉碎。“疼！疼死俺了！别念了！师父！师父！弟子知错了！再不敢了！”
他叫声凄厉，额上青筋暴起，那痛苦模样真实得让我心惊。我停了咒语。
他喘着粗气爬起来，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那里面有愤怒、有惊疑，还有一丝飞快掩去的、我当时无法理解的冰冷。他低下头，语气变得“恭顺”：“师父，俺老孙护你去西天。”
那一刻，我心中涌起的是一种掌控强大力量的错觉。看，齐天大圣又如何？不过是我咒语下痛苦翻滚的猢狲。
我忽略了那份恭顺下的暗流，沉浸于规则赋予我的虚假权威。
后来的一切，似乎都顺理成章。
高老庄，那肥头大耳的猪刚鬣，看到悟空便先怯了三分，满口答应皈依，一双小眼却总贼溜溜地瞟向行李里的吃食。我记着规则：【八戒厌粥】。
当晚，高太公设宴，桌上有一盆清淡的米粥。八戒脸色霎时变了，连连推拒：“师父，俺老猪肚量大，喝这稀粥不顶饿，吃些馒头便是……”
我微笑着，亲自盛了一碗递到他面前，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八戒，出家人需戒贪嘴，这粥清心寡欲，正合你用。”
他看着我，又看看一旁冷笑的悟空，额角渗出冷汗，最终颤抖着手接过碗。粥水入喉不到片刻，他便脸色发青，冲出门外呕吐不止，瘫软如泥。我心中冷然，规则无误。
流沙河，那红发蓝脸的凶恶水怪，颈挂九颗骷髅头，煞气冲天。他与悟空八戒战得河翻水涌，最终被降服。他跪倒在地，声音沙哑：“师父，请让弟子为您挑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