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张阿姨往里走。后背能感觉到那道冰冷的视线一直跟着。 穿过一条短短的走廊。两边墙上挂满了锦旗。什么“华佗再世”“妙手回春”,落款全是各种老年人。 虚伪的颂歌。吃人血馒头换来的! 讲座的声音从一扇虚掩的门里传出来。一个极富感染力的男声。抑扬顿挫。夹杂着老人们一阵阵热烈的掌声和笑声。 那就是裘万金? 我的手心有点冒汗。不是怕。 是兴奋。猎物终于闻到猎人的气味了。
门缝里。我看到黑压压的人头。都是老年人。一个个仰着脸。眼神狂热地盯着前方。 像被催眠的羔羊。 张阿姨悄声说:“裘老师讲得可好了……” 她的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光。 我心里发冷。 这地方比我想象得更难啃。 它的门槛不是钱。是人心。是孤独铸成的铜墙铁壁。
我进来了。 但我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 那个前台的眼神告诉我。 她根本没信。
3.
那前台女人的目光像粘稠的蛛网,缠在我背上。 直到我跟着张阿姨拐进走廊,才感觉那视线勉强断开。 手心一层薄汗。冰凉。
没等喘口气。一个穿着西装套裙,别着“健康顾问”胸牌的女人迎面走来。三十多岁,笑容标准,眼神却锐利得像探针。直接拦在我面前。 “张阿姨,这位是?”她声音甜得发腻,眼睛却只盯着我。 又来一个。警惕性真高。 张阿姨嗫嚅着又想解释:“是俺家……” “我是她侄孙女,来看看阿姨。”我抢过话头,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带着点怯生生的局促,完美扮演一个突然被陌生人盘问的年轻女孩,“马上就走。” 顾问的笑容不变,但眼里的审视更深了:“我们这儿都是老人家活动,年轻人很少来呢。是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她在套话。 心脏咚咚跳。但我脸上必须稳得住。 我立刻蹙起眉,嘴角向下撇,露出那种又急又委屈的表情:“我…我来找我爷爷。他肯定又偷偷来这儿了!家里都吵翻天了!” 我刻意加重了“又”和“偷偷”。 顾问挑眉:“哦?你爷爷是?” “李建国!”我报出早就编好的名字,语气急切,“瘦高个,有点驼背,就住这附近!他迷上你们这儿的什么…什么胶囊了!血压飙升都不肯停药!我爸气得都要跟他断绝关系了!”我语无伦次,眼圈说红就红,充分展现一个被固执老人和家庭矛盾折磨得够呛的小辈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