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意了，转身去招呼那些“财神爷”。 我看着他的背影，那点虚假的感激瞬间冷却，变成冰冷的决心。 兼职？正好。更方便我深入虎穴，拿到核心证据。
手机在兜里震了一下。 我悄悄走到一边，拿出来看。 是条新信息。 发信人陌生。 内容只有一行字：
「裘万金车库最底层，有间从不让人进的冷藏室」
5.
兼职没那么好干。 裘万金精得像鬼。核心的东西，捂得严严实实。
第一天，就被叫去“内部培训”。 一个小房间。没窗。就一盏白炽灯，惨白的光打下来。 围着旧木桌坐着的，加上我，五六个人。都是他“信得过”的。 空气里有股隔夜茶水的味儿，闷得很。
裘万金坐在主位，腆着肚子。 “咱们这行，靠的是嘴，是心。”他敲敲桌子，眼睛扫过我们每一个人，“真东西，得记在这儿。” 他指指自己脑袋。 “不准录。不准写。记不住，就滚蛋。” 他笑得和气，话却扎人。旁边一个瘦高个男人赶紧点头哈腰，谄媚得让人不舒服。
心沉下去。手机早在进门就被要求关机放一边。 针孔摄像头更别想。 这是玩真的。
培训开始。 裘万金不拿稿子，张嘴就来。 一套套话术，流水一样倒出来。 怎么攀交情，怎么戳痛点，怎么造恐慌，怎么给希望。 层层递进，严丝合缝。 专攻老人最怕的死、最怕的病、最怕的拖累儿女。 恶毒得很。也有效得很。
他语速不快，但信息量巨大。 关键数据，产品“机理”，忽悠人的案例，真真假假混在一起。 旁边有人拿出手机想偷摸记，裘万金眼神一冷，咳了一声。那人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地上，赶紧收起来，脸都白了。
不行。必须记住。 我指甲掐进手心。 逼自己集中百分之一千的注意力。
脑子飞快转起来。 大学考霸那套记忆宫殿，逼出来了。 他把“抗癌有效率99%”—— 我把它扔进“宫殿”客厅那个夸张的水晶吊灯上，数字闪闪发光。 他把“打通经脉，排出血毒”—— 我把它塞进走廊那幅扭曲的抽象画里，红色的颜料往下滴。 他把“老主顾李阿姨吃了三盒就能爬山”—— 我把它按进书房那本厚厚的、书名夸张的小说里。
一个意象接一个意象。强行关联，粗暴记忆。 太阳穴突突地跳。脑子像要烧起来。 但不能停。一句都不能漏。 这都是刀。扎向爸妈们的刀。也是我的罪证。
裘万金讲得投入，唾沫横飞。 他观察着我们每个人的反应。 我看到别人眼里的茫然、讨好、或者贪婪。 我必须不一样。 我眼神紧跟着他，偶尔若有所思地点头，像是真听进去了，在消化，在领悟。 他目光落在我身上时，停留的时间，明显长了点。
整整一小时。地狱般的一小时。 他终于讲完，喝了口浓茶。“都懂了？” 其他人含糊地应着。 我深吸一口气，开口。不是复述，是用自己的话，提炼了他最后一段关于“孝心营销”的核心。 清晰，到位。
裘万金愣了下。 随即，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真正惊喜的笑容。 “好！好！小祝，你是这个！”他竖起大拇指，“悟性高！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那眼神，像是发现了宝藏。
其他人看我眼神变了，有羡慕，更有嫉妒。 我没空理会。 培训一散，我第一个冲出去。借口上厕所。 躲进隔间。反锁。 手还在抖。 掏出备用的笔和便签纸——幸好藏得深。 靠着冰冷的门板，飞快地把刚才硬记下来的东西，关键词、逻辑链、数字，一股脑全写下来。 字迹潦草，但关键点一个不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