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宁折,开始被人知道。
媒体写我,说我的表演“充满了原始的生命力和破碎后的美感”。他们说我是“用身体写作的诗人”。
我有了自己的工作室,明亮,宽敞。我不再需要刷盘子了。
我很少看关于辉煌大马戏团的新闻。我知道他们在我离开后,捧了莉莉当台柱。我知道他们换了更华丽的服装,编了更危险的节目。
那都和我没关系。
我以为,我和他们的世界,再也不会有交集。
直到那天,陈默拿着平板电脑走进我的工作室,脸色有点怪。
“阿折,你看这个。”
平板上是一条新闻。标题很醒目:《辉煌大马戏团经营不善,濒临破产》。
新闻配图,是罗万金愁眉苦脸的样子。他老了,也胖了,头发白了不少。
我看着那张脸,心里没什么波澜。不是不恨了,是那份恨,已经沉淀下来,变成了我骨头里的一部分。
“破产就破产吧。”我淡淡地说,继续压腿。
陈默摇摇头:“没那么简单。你看下面。”
新闻的末尾,有一段采访。记者问罗万金,有没有什么办法挽救马戏团。
罗万金对着镜头,挤出几滴眼泪,声音哽咽。
“我们对不起观众……更对不起一个人。我们曾经的骄傲,我们的‘精灵’,宁折。如果……如果她肯回来,我们辉煌大马戏团,就还有希望。”
我停下了动作。
我看着屏幕里,罗万金那张虚伪的脸。
五年了。
他终于又想起了我。不是因为愧疚,而是因为我,又有利用价值了。
我笑了。
陈默看着我:“他肯定会来找你。”
“让他来。”我说,“我等他很久了。”
3
罗万金真的来了。
他来的时候,我正在工作室排练我的新作品。
我穿着宽松的练功服,头发随意扎着。他进来的时候,我正把自己折成一个奇怪的形状,只有一只手和一条腿支撑着地面。
他站在门口,有点不知所措。
五年,他老了很多,肚子也大了。西装绷在身上,看着有点滑稽。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人,像是助理,一脸谄媚地看着我。
我慢慢地,把身体舒展开,站起来,拿起毛巾擦了擦汗。
“罗老板,稀客啊。”我声音很平,听不出喜怒。
罗万金脸上立刻堆满了笑,那种我熟悉的,商人的笑。
“小折,哎呀,现在不能叫小折了,得叫宁老师!”他搓着手,走过来,“宁老师,你这地方,真气派!”
他打量着我的工作室,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羡慕和贪婪。
“有事?”我问。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吗?”他故作亲热,“咱们怎么说也是一家人。我一直惦记着你呢。”
我差点笑出声。
一家人?惦记?
我把毛巾扔到一边,走到他面前。我比他高一点,可以俯视他。
“罗老板,我姓宁。我们不是一家人。你惦记我什么?惦记我腿好了没有,还是惦记我死没死在外面?”
我的话很直接,一点面子都没给他留。
罗万金的脸僵了一下,肥肉抽动。他旁边的助理想说什么,被他用眼神制止了。
他深吸一口气,又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