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演技,堪称完美。一个刚刚经历了国破家亡、又被敌国太子当面强迫的柔弱少女,在极度的惊吓与刺激下,精神崩溃,语无伦次,这再正常不过了。
皇后身边的老嬷嬷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大概是转述了当时侍卫们听到我的“尖叫”和“呼救”。
皇后的眼神在我身上来回扫视,像是在评估一件货物的真伪。她找不到任何破绽。我浑身上下都被搜查过了,那根毒针在刺入赵珩喉咙的瞬间,就被我用巧劲留在了他的血肉里,随着血液的流动,早已不知被带到了何处。我是最干净的嫌疑人。
“只是受了惊吓?”皇后显然不信。
“娘娘明鉴!”我猛地磕了一个头,额头撞在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臣女……臣女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南楚已亡,臣女如今只是太子殿下的一件……战利品,怎敢……怎敢有丝毫异心?求娘娘明鉴!”
我的哭喊声,凄厉而绝望,充满了国破家亡的悲怆。殿内的宫人们,眼中都流露出一丝不忍。
最终,为首的太医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跪在地上,声音抖得几乎要哭出来:“启禀……启禀娘娘,太子殿下……性命无虞,只是……只是这毒甚是奇诡,专攻喉部血脉,恐……恐……殿下日后,再也无法言语了。”
轰——
整个大殿,死一般的寂静。
大燕国未来的君主,那个以铁血手腕和赫赫战功著称的太子,成了个哑巴?这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还要让整个大燕国丢脸。
皇后的身体晃了晃,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的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那眼神,不再是审视,而是刻骨的仇恨。但她找不到证据,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动我这个南楚公主,会引发政治上的连锁反应。
“将她……带下去,严加看管!”皇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我被人架起来,拖出了大殿。在转身的瞬间,我看到殿内那张明黄色的龙床上,赵珩正死死地盯着我,他的眼睛里,没有痛苦,没有绝望,只有一片黑沉沉的、如同深渊般的恨意。
他知道是我。
我知道他知道。
可那又怎样?我被软禁在了东宫的“静心阁”,成了一枚所有人都盯着,却暂时无法落下的“哑棋”。这场无声的战争,才刚刚拉开序幕。
33
静心阁,名字倒是雅致,实际上却是一座冰冷的囚笼。
一日三餐有人送来,但都是些残羹冷炙。除了送饭的哑巴宫女,没有任何人与我说话。我被彻底地孤立起来,像一件被遗忘在角落里的旧物。但我知道,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必须保持我“惊魂未定、悲春伤秋”的人设。白天,我会在窗边发呆,看着院子里那棵枯死的槐树落泪。晚上,我会在梦中“惊醒”,发出低低的、压抑的哭泣声。
这一切,都是演给那些眼睛看的。
第七天,我等的人,终于来了。
赵珩。
他被人用轮椅推了进来,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饿狼。他瘦了些,下颌的线条愈发凌厉,少了几分之前的张扬跋扈,多了几分阴沉的戾气。
他挥退了所有人,殿内只剩下我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