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
死一样的寂静。
他不能说话，只能用那双眼睛，一寸寸地凌迟我。那目光里有滔天的恨，有不解，有羞辱，还有一丝……一丝我看不懂的，冰冷的探究。他想从我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破绽。
我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做出害怕的样子。但我知道，纯粹的恐惧已经无法取信于他。我必须表现出更复杂的情绪。
于是，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眼中的泪水倔强地打着转，声音沙哑地开口：“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我已经国破家亡，一无所有，难道……连最后一点尊严，你也要剥夺吗？”
我的话语里，充满了作为一个亡国公主的悲愤与不甘。这是一种合理的情绪，也足以掩盖我内心深处真正的动机。
他死死地盯着我，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一阵嘶哑难听的气音。他猛地一拳砸在轮椅的扶手上，眼中迸发出骇人的怒火。
一个太监恭敬地送上笔墨纸砚。
赵珩拿起笔，手腕因为用力而青筋暴起。他在纸上，写下了两个字，字迹力透纸背，带着无尽的杀意。
——是你。
不是疑问，是肯定。
我看着那两个字，心脏狂跳，但脸上却露出了茫然与委屈的表情。“是……什么？”
他像是被我的愚蠢激怒了，又在纸上写道：
——那根针。
我摇了摇头，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突然笑了，那是一种无声的、极其残忍的笑容。他扔下笔，用手指了指我，然后又指了指他自己，最后，做了一个“慢慢玩”的口型。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暂时不会杀我。杀了我，太便宜我了。他要把我留在这座东宫里，用最折磨的方式，一点一点地，把我碾碎。
我看着他被推出去的背影，那背影里充满了不甘与疯狂。我缓缓地坐倒在地，浑身都被冷汗浸透。
第一轮的交锋，我险胜。但我也知道，这头被我拔掉了獠牙的狼，只会变得更加危险，更加……有耐心。
4
日子在冰冷的对峙中一天天过去。
赵珩成了静心阁的常客。他每天都会来，不说话，就坐在那里，用他那双狼一样的眼睛盯着我。看我吃饭，看我刺绣，看我写字。他的存在，就像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我的心上，让我喘不过气来。
我知道，这是他折磨我的方式。他要用这种无声的压迫，让我精神崩溃，自己露出马脚。
但我，江瑟，早已不是那个会哭泣的南楚公主了。
与此同时，东宫之外的暗流，也开始向我涌来。皇后派人送来了许多“赏赐”，名贵的珠宝，华丽的衣衫，还有……一碗据说能安神助眠的汤药。
我看着那碗黑漆漆的汤药，心中一片冰冷。我将汤药倒进了窗外的花盆里，第二天，那盆花就枯死了。
皇后，已经等不及了。一个让太子失声的“妖物”，无论有没有证据，都必须死。
而另一个人，则表现出了截然不同的态度。
二皇子赵钰，赵珩最大的竞争对手。他派人送来的，不是毒药，而是一支上好的湖笔，和一首他亲手写的、表达“同情”的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