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写得矫揉造-作,但我看懂了他释放的信号。他想拉拢我,或者说,利用我这枚能让太子焦头烂额的棋子。
我坐在窗边,看着院子里那棵枯树,手中捏着赵钰送来的那支笔。我意识到,我不能再这样被动下去了。赵珩的折磨,皇后的毒杀,赵钰的试探,就像三面墙,正在不断地向我挤压。我必须找到一条出路,否则,迟早会被碾成粉末。
这天,赵珩又来了。
他坐在老地方,目光阴沉地看着我。
我没有像往常一样回避他的目光,而是主动迎了上去。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第一次,主动为他研墨。
我的举动让他愣住了。他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我将磨好的墨,推到他面前,然后,拿起赵钰送来的那支湖笔,在纸上,写下了一行字:
“太子殿下,想不想知道,是谁,在你失声之后,最高兴?”
赵珩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死死地盯着我,然后又看看那行字,眼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他拿起笔,笔尖在纸上悬了许久,才终于写下一个字:
——谁?
我笑了。我知道,我这步险棋,走对了。
我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写道:
“我只是一个亡国公主,想在这吃人的后宫里活下去。而您,太子殿下,想必也不愿意,就这么当一辈子的哑巴吧?”
我将“哑巴”两个字,写得格外用力。
他看着这两个字,握着笔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寸寸发白。许久,他抬起头,那双狼一样的眼睛里,第一次,除了恨意,还多了一丝别的东西。
那是属于政治动物的,冰冷的算计。
他知道,我对他,还有用。而我,也终于为自己,在这座浮冰之上,找到了一个暂时的、可以借力的支点。
5
我需要的不仅仅是一个支点,我需要一枚能撬动棋局的筹码。
前世的记忆如同破碎的镜片,我必须小心翼翼地从里面翻找出有用的东西。南楚的灭亡,表面上看是国力衰弱,不堪一击,但深层的原因,是朝中出了叛徒,与大燕国里应外合。其中最关键的一环,就是边防军的粮草供应,在决战前夕,被“意外”烧毁了。
当时负责押运粮草的,是南楚的户部侍郎,而负责与他交接的,则是大燕国的兵部官员。这份粮草的账目,一定有问题。如果我能找到这份假账,不仅能为南楚的冤魂讨回一丝公道,更能成为我在大燕国立足的、最致命的筹码。
但这东西,一定被藏得极深。我一个被软禁的亡国公主,如何能接触到?
我需要一个盟友,一个能走出这座宫殿,帮我传递消息、调查事情的盟友。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的名字——裴允。
裴允,大燕国的谏议大夫,一个以刚正不阿著称的“疯子”。他出身寒门,没有任何背景,全靠一腔孤勇在朝堂上横冲直撞。因为屡次上书弹劾太子赵珩奢靡无度、滥杀无辜,他被赵珩视作眼中钉,处处打压,早已被排挤在权力核心之外。
这样的人,有风骨,有能力,却不得志。最重要的是,他对太子一党,有着天然的仇视。他是我能想到的,最合适的人选。
可是,如何才能在赵珩和皇后的双重监视下,与裴允取得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