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忠君体国”的匾额还是那么亮,亮得刺眼。
我爹季鸿远,当朝相爷,为了这块匾,亲手签了我的除名令。
“小姐,我们直接回千机阁吗?”车夫问。
“不,”我敲了敲车壁,“去城西,那里新开了一家狗肉馆,据说味道不错。”
我得去尝尝。
毕竟,当年在乱葬岗,是那些野狗,从我身上撕下肉来,才让我疼醒了,没真的死透。
这份恩情,我得记着。
2
季如月想当京城第一才女,这事儿整个京城都知道。
她娘柳氏,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姨娘,也铆足了劲儿给她铺路。
今天,长公主在自家园子里办了个百花宴,京城里有头有脸的年轻男女都去了。
这是个扬名的好机会,季如月当然不会放过。
我的请帖,是长公主亲自派人送来的。
以千机阁主“无心”的名义。
没人知道我长什么样,只知道我神秘,有钱,手眼通天。
长公主请我,是想跟我谈一笔买卖。
我到的时候,季如月正被众人围着,面前摆着一张画案。
她要作画。
画的是园子里的“并蒂莲”。
她最擅长的,就是画莲花。
因为我娘生前,最爱莲花,画的莲花也是一绝。我得了真传,她得了皮毛。
我死后,这皮毛,就成了她的独门绝技。
她装模作样地研磨、提笔,一举一动都带着精心设计过的韵味。
旁边的人啧啧称赞。
“如月小姐真是兰心蕙质。”
“此等画技,堪称京城一绝啊。”
三皇子赵珩,我曾经的未婚夫,也站在她身边,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真恶心。
我找了个角落坐下,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
阿四在我耳边低语:“小姐,都安排好了。”
我点点头。
季如月很快画完了。
一幅《并蒂莲图》,画得确实不错,有那么几分我当年的影子。
众人又是一阵吹捧。
她得意地抬起下巴,享受着这一切,眼神不经意地扫过赵珩,带着几分娇羞。
就在这时,长公主身边的一个老嬷嬷突然“咦”了一声。
“这画……怎么瞧着有些眼熟?”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了过去。
长公主也走上前,端详了片刻,眉头微蹙。
人群里,一个穿着寒酸的年轻书生挤了出来,指着那幅画,满脸通红,激动得声音都在抖。
“这……这不是前朝画圣吴道南的遗作《双莲献瑞》吗?只是把原作的七片花瓣,改成了六片!”
他这么一说,立刻有人反应过来。
“对啊!我说怎么眼熟!我家就有吴道南的画集摹本!”
“简直一模一样!只是细节稍作改动!”
季如月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
她嘴唇哆嗦着:“你……你胡说!这是我自己画的!”
那书生是个书呆子,认死理,立刻从怀里掏出一本泛黄的小册子,翻开其中一页,递到众人面前。
“大家请看!这就是吴道南的《双莲献瑞》摹本!如月小姐,你还有何话可说?”
一模一样。
铁证如山。
临摹前人画作不是不行,但你非要说是自己独创,还要拿出来卖弄,那就是欺世盗名。
尤其是在长公主的宴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