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字的时候,护士多看了我两眼:
【想好了?全麻,家属呢?】
我捏着笔的指尖没有片刻停留,利落的签下自己的名字。
【嗯,没有家属。】
躺上那张冰冷的仪器床,刺眼的无影灯晃得我睁不开眼。
麻醉推进身体,带着窒息的寒意迅速蔓延全身。
我的意识一点点迷失,像坠入了不见底的深海。
傅斯年和我第一次的那晚,也是这种窒息感。
他应酬喝了酒,带着微醺的醉意吻我,滚烫的掌心像烙铁一样贴在我后腰,含糊不清的喊着“颜颜”,十分温柔的蹭在我耳边。
【“颜颜”,别离开我。】
那时我被他困在怀里,被那从未有过的亲昵和脆弱搅得心口酸软,以为那是独属于情人间的蜜语。
原来只是透过我的眼睛,在看另一个女人。
麻醉彻底夺取我的意识前,我好像又听见了那天他冰冷彻骨的声音。
【把她送走,妍妍会不高兴。】
4
醒来是在观察室,身边都是和我一样做完手术的女生。
有人欢喜庆兴,有人郁郁寡欢。
小腹清晰的坠痛,提醒我那里曾经存在过一条生命,如今已经消亡。
护士见我醒来,递给我一杯温水和几粒药品,例行公事的交代注意事项:
【注意休息,补充营养,一个月内禁止同房。】
我安静的听着。
走出观察室的门,傅斯年的助理站在门外。
见我出来,他走了上来。
【温小姐,节哀。】
【这是傅总给的补偿,请你尽快离开A市。】
傅斯年的助理递过来一张机票和银行卡。
我接了过来,一句话没说,走了。
5
走出医院时,天色灰蒙蒙的,像一块脏了的抹布。
我去了趟墓园。
新立的墓碑,照片上的女人温婉的笑着。
笑容永远的定格在了黑白相纸里。
我蹲下,用指尖一点点抚摸着墓碑。
【妈,我没有家了。】
【妈,你会不会怪我啊?】
【妈,机器撤掉时,你疼不疼啊?】
没有人回答我。
只有初秋的冷风刮过两侧的老松,发出呜呜的响声。
【妈,对不起。】
我把额头抵在冰冷坚硬的石碑上,很久很久。
随后,我拨通了一个几乎快要遗忘的号码。
我的大学导师。
一个月前,她曾联系我,问我是否有意向参加一个偏远山区的长期支教项目,当时我因为傅斯年和妈妈拒绝了。
电话很快接通。
我的声音干涩的发哑,却异常平静。
【老师,您上次说的那个偏远山区的支教我去。】
6
总裁办公室内一片寂静。
傅斯年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视着窗外的繁华都市,手指间那一抹猩红格外显眼。
敲门声轻响。
【进。】
助理陈默步履谨慎的走进来,在宽大的办公桌前停下。
【傅总,东西温小姐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