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陈默的声音在硕大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傅斯年没有立刻回头,只是看向窗户,将手中的半支烟抽完。

片刻后,他才缓缓转过身,深邃的目光落在陈默身上,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审视。

【她什么反应?】

【没有...几乎没有任何反应。】

陈默微微垂目,如实禀报。

傅斯年的眉几不可察的蹙了一下。

他走到办公桌后坐下,用指尖轻轻点着桌面。

他预想过她的各种反应。

想过她会愤怒的撕碎支票,哭着跑来质问他。

会愤怒,会为委屈,多少会有些情绪。

而不是这样的安安静静。

这份安静比任何指责都让他更不适。

一种陌生的空洞感猝不及防的袭上心头。

仿佛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的塌陷了。

这种失控感让他极其不悦,甚至有些烦躁。

陈默观察者老板细微的神色变化,犹豫片刻。

【傅总,还有一件事,关于温小姐的。】

【她刚刚......】

他的话刚起头,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打断了。

一道高挑靓丽的身影走了进来。

【阿年,还没忙完吗?我们约好下午去试婚纱的。】

慕妍声音娇柔,很自然的走到傅斯年身旁,亲昵的挽住他的手臂。

陈默立刻收声,垂眸敛目,退到一旁。

傅斯年压下那点异样,恢复了惯常的冷峻,对陈默挥了挥手,声音不容置疑。

【你先出去。】

陈默迅速转身离开,并贴心的将办公室的门带上,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门合上的轻响过后,办公室内传出慕妍的娇柔轻笑。

7

颠簸了一天一夜的绿皮火车,又转长途汽车,最后搭着当地人运饲料的拖拉机进山时,我已经吐的没什么力气了。

泥泞不堪的道路,一眼望不到头的大山。

破败的村庄坐落在山坳里,几间低矮的土坯房,窗户上钉着塑料布,风一吹就呼啦啦的响。

十几个孩子,从五六岁到十三四岁,挤在一间教室里,眼睛却亮的惊人。

我住进了学校旁边废弃的老仓库里,漏风漏雨。

第一晚,老鼠从掉渣的房梁上掉下来,砸在我的枕边,我盯着黢黑的房顶,一夜没合眼。

三年后。

大山深处,河子村小学。

这里贫穷闭塞,信号断断续续。

这里没有完善的硬件设施,也没有良好的生活环境。

只有刺骨的山风,糙的喇嗓子的玉米饼,永远洗不净的泥泞和与世隔绝的寂静。

身体在那场手术后一直没彻底养好,山里的湿冷让关节总是酸痛。

时间在这里过得很慢,又很快。

慢到每一个没有止痛药和暖水袋忍受伤痛侵蚀的长夜都无比漫长。

快到孩子们念书的声音逐渐变得流利响亮,快到土坯房教室的墙上,贴满了他们的画,快到村口那条泥巴路被我们一点点用碎尸垫平,快到第三个年头都要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