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的脸色瞬间白了,下意识去看周明宇的手腕。周明宇慌忙把袖子往下扯,却被陈默看穿了那点小动作——那串珠子内侧刻着的“默”字,还是他亲手描的。
“陈默你够了!”林溪突然拔高声音,眼眶泛红却强撑着倔强,“不就是串珠子、一把钥匙吗?你至于揪着不放?以前你连我的剩饭都抢着吃,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斤斤计较?”
陈默的心像被钝刀割过,钝痛蔓延到四肢百骸。他想起创业失败那年,林溪把最后一个馒头掰给他,说“陈默,等我以后赚大钱,天天让你吃鲍鱼”;想起她被投资人刁难,躲在他怀里哭,说“只有你不会骗我”。
原来那些日子,真的会被时光磨成碎屑,风一吹就散了。
“是,我斤斤计较。”他从公文包里抽出股权转让协议,拍在茶几上,“溪默工作室35%的股份,我原价转给你。从今天起,我们两清。”
林溪盯着那叠纸,突然嗤笑出声:“陈默,你又来这套?上次我跟明宇去参加酒会,你就冷战了三天。这次想闹到什么时候?是不是要我把他辞了,你才肯罢休?”她走到他面前,伸手想去碰他的脸,“别闹了,晚上我让张妈做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陈默后退一步,避开了她的触碰。那瞬间,林溪的手僵在半空,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快得像错觉。
“我没闹。”他拿起沙发上的外套,“手续我让律师跟你对接。这房子……”他看了眼周明宇,“既然他住着习惯,就留给你们吧。”
周明宇在旁边低声道:“林总,陈哥大概是真生气了,要不您先哄哄他?”这话听着劝和,眼神里却藏着挑衅。
林溪被这话一激,反倒硬气起来:“走就走!谁稀罕留你?陈默我告诉你,离了我,你以为还有谁会把你当宝?”
陈默没回头,拉开门时,晨光刺得他眯起眼。楼道里的声控灯亮了,照出他落寞的背影——就像十七年前,他背着林溪的书包,跟在她身后走过梧桐巷,那时她蹦蹦跳跳地说“陈默你慢点,等等我呀”。
陈默走出那间曾被他视作“家”的公寓时,晨光正刺破云层,把楼道里的灰尘照得无所遁形。他没回头,脚步踏过台阶,发出单调的声响,像在为十七年的光阴敲着丧钟。
他回了老家,那个有梧桐巷的小城。老房子还在,是父母的三层别墅,院墙上爬满了爬山虎,像他记忆里从未褪色的少年时光。他把自己扔进熟悉的旧沙发,闻着空气中淡淡的樟木味,第一次觉得浑身的骨头都松快了。
第三天傍晚,手机屏幕亮了,是林溪的短信。
“陈默,差不多就行了。我让张妈炖了你爱喝的排骨汤,明天让明宇给你送过去?”
语气里带着惯常的理所当然,像在哄一个闹别扭的孩子。陈默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指尖悬在屏幕上方,最终还是按下了“拉黑”。他想起创业初期,他在出租屋啃冷馒头,林溪坐在对面小口喝着热粥,说“陈默你先吃,我不饿”——那时的她,眼里有光,心里有他。现在那光灭了,心也装了别人,再哄,也回不到从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