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据上的日期、金额,像一把把锤子,狠狠砸在林溪心上。她看着那些泛黄的纸,突然想起有次她半夜回公司取文件,看见陈默趴在桌上睡着了,手边放着半袋没吃完的饼干,电脑屏幕上还亮着未完成的方案。那时她只觉得他辛苦,却没细想,他为什么会这么拼。
周明宇还想说什么,林溪却猛地转过身,抓起包就往外走。“林总!”周明宇追上去,却被她甩开了手。
“别碰我。”林溪的声音发哑,眼眶红得吓人,“你自己回去吧。”
她开车离开时,没再看陈默一眼。车窗外的梧桐叶一片片落下,像她心里碎掉的声音。回到公司,她把自己关在办公室,看着墙上“溪默工作室”的招牌,突然蹲在地上,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
陈默在老家待了一个月,把老房子重新翻修了一遍。他给窗沿刷上白漆,给木门换了新锁,甚至在院子里种了排向日葵,金黄的花盘总朝着太阳,像在用力甩掉过去的阴影。
林溪的消息断断续续从朋友那里传来。说她把周明宇彻底赶出了公司,连他经手的项目都全部叫停;说她搬回了那个曾经被周明宇住过的公寓,亲手把所有东西清出去,包括那串刻着“默”字的翡翠手串,被她扔进了垃圾桶;说她开始学着做饭,第一次炖排骨汤时,把厨房的锅都烧糊了,却还是固执地每天往陈默老家的方向寄保温桶,尽管那些包裹最终都会被退回。
陈默听着,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却很快归于平静。他知道林溪在努力,可有些裂缝一旦出现,就再也补不上了。就像摔碎的镜子,哪怕拼得再整齐,裂痕也永远都在。
这天傍晚,朋友突然打来电话,语气带着点犹豫:“阿默,出来聚聚吧?在咱们小学门口的那家面馆,我请客。”
陈默愣了愣。那面馆是他们小时候常去的地方,老板的杂酱面是他和林溪的最爱。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换了件干净的衬衫,锁了院门。
走到小学门口时,夕阳正斜斜地照在锈迹斑斑的铁门上。朋友没在面馆,倒是铁门里传来熟悉的钢琴声,是《卡农》——那是林溪小时候在音乐课上弹过的曲子。
陈默的心猛地一跳,推开虚掩的铁门走了进去。
操场边的香樟树下,林溪穿着条洗得发白的棉布裙子,像极了十七年前的模样。她面前摆着架旧钢琴,指尖在琴键上跳跃,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地上,像幅褪色的画。
听见脚步声,她停下弹奏,转过身来。脸上没化精致的妆,眼角还有淡淡的泪痕,手里却捧着个丝绒盒子。
“陈默。”她声音发颤,却努力笑着,“你来了。”
陈默站在原地没动,看着她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像看着一场注定会醒的梦。
“我知道,我以前做错了很多事。”林溪打开丝绒盒子,里面躺着枚素圈戒指,是他们小时候在路边摊买过的那种款式,“我不该贪心,不该让你受委屈,不该……弄丢你。”
她深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