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我走在后面,偷偷从空间里拿出几盒巧克力,藏在背包的夹层里。空间里的物资还有很多,是父母在末世爆发前储存的,有压缩饼干、罐头、纯净水、药品,甚至还有一些旧时代的书籍和玩具。我不敢一次拿太多,怕被他们发现,只能每次找物资时,偷偷拿一点出来,假装是刚找到的“惊喜”。
回到营地后,老陈把冻肉放进他改装的冰柜里,那是用旧时代的冰箱改装的,靠发电机供电,虽然制冷效果不好,但能勉强保持低温。苏禾把压缩饼干和瓶装水分类放好,林默则在地图上标记了永辉超市的位置,注明“还有剩余物资,可再去”。
晚上,我们围着篝火烤肉,冻肉烤得滋滋作响,香味在营地里弥漫。老陈把烤得最香的一块肉塞给我,说:“小孩要多吃点,长力气。”他的孙女死于赤雾爆发的第一天,旧时代的小学坍塌时,被埋在了教学楼的废墟里。这是他在某个晚上,喝多了自制的酒精后,跟我讲的。
“我孙女叫陈乐乐,那年才八岁,最喜欢吃我烤的肉。”老陈坐在篝火旁,手里拿着个旧照片,照片上的小女孩扎着羊角辫,手里举着个烤串,笑得很开心,“那天我本来要去接她的,路上被堵了,等我跑到学校时,楼已经塌了……”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哽咽着说不出话。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把背包里的巧克力递给他一块:“老陈,吃点甜的,会好点。”他接过巧克力,剥开包装纸,放进嘴里,眼泪却流了下来。
苏禾的医疗包里永远有给我留的东西。有次我半夜发烧,体温快到40度,浑身发冷。苏禾守在我帐篷里,把她的睡袋盖在我身上,又从医疗包里掏出一支退烧针,轻轻扎进我的胳膊。“别怕,很快就好。”她坐在我旁边,用沾了温水的纱布敷我的额头,我迷迷糊糊间听到她小声说:“阿零,别像我妹妹一样,要好好活着。”
苏禾的妹妹是旧时代的急诊科护士,赤雾爆发后,加入了救援小队。有次她们去救援一个被困在医院的孕妇,遇到了成群的蚀骨蝇,她妹妹为了保护孕妇,把自己的防护服脱给了孕妇,自己却被蚀骨蝇围攻,最后连尸体都没留下。苏禾说这话时,手里攥着妹妹的护士证,证上的照片已经有点模糊。
林默话很少,却总做些温柔的事。他的无人机能飞五公里远,每次出去侦察,都会带回一朵没被赤雾污染的小野花。有时是紫色的“雾中星”,花瓣上有细小的绒毛;有时是黄色的“地衣菊”,花期很短,只有一天;还有时是白色的“石缝花”,生长在岩石的缝隙里,很顽强。他不会递给我,只是趁我睡着时,放在我枕边长,第二天我发现花时,他已经带着无人机出去了。
有次我问他“为什么总捡花”,他蹲在地上调试无人机,过了很久才说:“我妈喜欢花,以前她的阳台,全是花。”他的母亲在赤雾爆发后得了辐射病,皮肤开始溃烂,头发掉光。他带着母亲跑了三个安全区,最后还是没留住。母亲走的时候,手里还攥着一朵雾中星,是他在路边摘的。“我妈说,花是活的,看到花,就知道世界还没完全烂掉。”林默的声音很轻,像在说给我听,又像在说给远方的母亲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