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很快赶到,对着污布又闻又看,银针蘸取,烛火细烧。
时间流逝,殿内气氛愈发凝重。
许久,太医脸色凝重回禀:“陛下,娘娘,此血……非同寻常。”
“血腥气重却无腐败之气,银针试探发红,似有火气。且血色鲜红中透一丝……金色,绝非寻常禽畜之血!”
“臣才疏学浅,不敢妄断。但古籍《山海百草经》中记载一名唤‘金羽朱雀’的异鸟,其血……与此颇似。”
金羽朱雀!虽非凤凰,亦是神鸟!
空气彻底凝固。
苏慕烟低头,嘴角藏着一丝无人察觉的冷笑。
《山海百草经》?真假难辨的杂书罢了。太医敢这么说,不过是想抬高自己,推脱责任。
“臣不敢断定,”太医急忙补充,“或该请钦天监大人来看。”
“够了。”皇后突然开口。
目光如刀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慧贵妃身上。
“此事,到此为止。”
慧贵妃大惊:“姐姐!证据确凿……”
“什么证据?”皇后声音冷下,“是她私通的证据,还是她引来神鸟泣血警示于你的证据?”
“此事透着古怪。若传出去,说宫中祥瑞被神鸟血污,百姓朝臣如何想?万寿节在即,你是想让圣上安心还是心烦?”
一连串反问,让慧贵妃脸色红白交错。
她精心设计的杀局,竟被苏慕烟三言两语引向无法控制的“鬼神之说”。
再追究,不管血是什么,都会变成无法收场的“异象”。到时皇帝怪罪,她绝讨不了好。
皇后转向苏慕烟,语气稍缓:“苏才人,你言辞荒诞,扰乱宫闱,但念你初犯,暂且不究。即日起禁足碎玉轩,抄《女诫》百遍,无诏不得出。”
“那枚私印,来路不明,恐是奸人陷害,着内务府彻查。白露冲撞贵妃,杖责二十,逐去浣衣局。”
各打五十大板,实则大事化小。
禁足抄书,不痛不痒。彻查私印,等于压下此事。唯有白露那二十杖,是实打实的罚。
“谢皇后娘娘恩典。”苏慕烟叩首,声音听不出喜怒。
慧贵妃气得发抖,却只能眼睁睁看她被带下。
她赢了开头,却满盘皆输。
碎玉轩的日子比预想的更糟。
饭菜是剩的,炭是潮的,点起来满屋呛烟。宫人们最会看脸色,失势的主子,踩一脚都嫌多余。
惊蛰气红了眼要去找内务府理论,被苏慕烟拦下。
“急什么?墙倒众人推,现在去除了自取其辱,还能得到什么?”
“可他们太欺负人了!”
“欺负?”苏慕烟笑了,眼底却冷,“这才只是开始。”
很快,宫里流言四起。
说碎玉轩住了个不祥之人,沾了邪祟。
先是院里的海棠一夜败光,接着有妃嫔的猫溜达过来,回去就病死了,连路过的宫女都能平地摔跤。
碎玉轩成了瘟疫之地,送饭太监只敢把食盒扔门口,敲下门就跑。
“主子!这分明是有人搞鬼!”惊蛰又气又怕。
“当然有人。”苏慕烟捻着熄掉的炭块,“上次用‘人祸’,这次她想坐实我的‘天谴’。”
这比明刀明枪阴险多了。流言杀人,诛心无声。越解释,越像欲盖弥彰。等到所有人都认定你不祥,皇帝为了安抚后宫,也只能抹掉你这“祸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