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空气里全是那股牛奶的甜腥气。
“咔哒。”
安静得可怕的客厅里，门锁转动的声音轻得如同惊雷。
第二章
门开了。
一股混合着廉价香水和轻微酒气的冷风灌进来。邬妍站在门口玄关处，脸颊带着不自然的红晕，眼睛水汪汪的，像蒙了一层雾。她甩掉脚上的高跟鞋，发出两声轻响。
“阿川？”她声音有点飘，带着点撒娇的黏腻，“还没睡呀？外边雨好大……”
她弯腰换拖鞋，米白色的开衫随着动作滑落，露出线条优美的颈和一小片肩头皮肤。靳川的目光像冰锥，死死钉在她那片裸露的肌肤上。
乔亦杰捏过的地方。
邬妍换好鞋，趿拉着拖鞋往里走。她没注意到垃圾桶的狼狈，也没注意茶几上歪倒的空杯。她径直走到靳川坐着的沙发边，身子一软就要挨着他坐下。
“累死我了，他们闹死了……”她嘴里嘟囔着，带着酒后的鼻音，伸手想去揽他的脖子。
靳川猛地侧身避开。动作突兀而僵硬。
邬妍的手停在半空，扑了个空。她愣了一下，醉眼朦胧地看他。
“怎么了你？”她歪着头，脸上还挂着那种参加完聚会后特有的、松弛又带点兴奋的笑，“谁惹你了？脸这么臭……”
靳川没说话。他抬起眼，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直直捅进邬妍眼睛里。
那眼神太冷，太沉，像深夜结了冰的湖面。邬妍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醉意似乎瞬间清醒了几分。她终于察觉到客厅里令人窒息的低气压，和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毁灭性的寒意。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茶几。空了的牛奶杯。垃圾桶里溅出的白色污渍和倾倒的杯子。最后，她的视线落在他手里紧紧攥着的手机上。
屏幕是亮着的。虽然隔得远，但那张照片的构图，那米白色的开衫，那赤着的脚……像一道惨白的闪电劈进她混沌的大脑。
嗡——！
邬妍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比窗外的雨还要苍白。酒精带来的红晕消失无踪，只剩下惊恐的死白。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气音，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身体晃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拖鞋踩在冰冷的地板上。
“阿川……我……”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像秋风里最后一片枯叶。
靳川猛地站了起来。他动作很大，带起一阵风。他没看邬妍那张惨白的脸，直接越过她，走向书房。脚步沉重，每一步都像踩在腐朽的木板上，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砰！”
书房门在他身后被甩上。巨大的声响震得客厅墙壁似乎都跟着颤了一下。
邬妍被那关门声震得浑身一哆嗦，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她靠着玄关冰冷的墙壁，大口喘着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破膛而出。恐惧像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她。
书房里很静。靳川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外面传来邬妍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像受伤小兽的呜咽。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肺里充斥着冰冷的空气，还有外面飘进来的、她身上那股陌生的香水味，混合着酒气，令人作呕。
他睁开眼。书架上整整齐齐码着书。旁边墙上，挂着他们的照片。一张放大的合影。去年秋天在郊外拍的。阳光很好，黄叶落了满地。邬妍踮着脚，搂着他的脖子，笑得眼睛都眯成了月牙。他当时皱着眉，假装不耐烦，嘴角却压不住地向上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