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真他妈像泡在蜜罐里。
靳川走过去，抬手，抓住相框冰冷的边缘。指尖用力到泛白。他猛地一扯。
“哧啦——”
固定相框的钉子发出刺耳的呻吟。相框被狠狠掼在书桌坚硬冰冷的玻璃台面上。
“哗啦！”玻璃瞬间炸开蛛网般的裂痕。照片上两人甜蜜的笑脸被切割得支离破碎。
靳川看都没看那破碎的相框。他走到墙角的保险柜前。蹲下。转动密码盘。咔哒，柜门弹开。
里面东西不多。几份重要文件。底下压着一个厚实的丝绒盒子。他拿出来，打开。一枚钻戒。主钻不算很大，但切割完美，在书桌台灯下折射着冰冷刺目的光。这是他跑遍了大半个城选中的。打算……下个月求婚用的。
他啪地一声合上丝绒盒子。戒指冰冷的棱角硌着他的掌心。
他拿着盒子走到书桌边。拉开抽屉。里面放着一个移动硬盘，标签上写着“妍的备份”。里面是她这些年所有的照片和视频。他拿出硬盘。还有书桌上方一个复古铁皮盒，里面塞满了各种票据、电影票根、去游乐园的门票……全是他们一起攒下的记忆碎片。
他抱着这些东西，像抱着几块冰冷的墓碑。走到墙角的碎纸机前。
按下开关。机器发出低沉的嗡鸣，像一头饥饿野兽的喉咙在震动。
他拿起那个丝绒盒子，毫不迟疑地塞进入口。
“滋——咔！”机器内部的刀片发出刺耳的切割声。几片蓝色的丝绒碎片和断裂的金属圈从另一个出口吐了出来，落在透明的废料盒里，像某种怪物的呕吐物。
接着是那个移动硬盘。
“咔！滋滋滋……”坚硬的塑料外壳被轻易碾碎，里面的金属和芯片发出令人牙酸的悲鸣，瞬间被吞噬、粉碎。
最后是那个铁皮盒。他直接把盒子整个倒了进去。
哗啦……花花绿绿的纸片像濒死的蝴蝶，争先恐后地涌入那个黑暗的入口。电影票上《爱在日落黄昏时》的字样一闪而过。游乐园门票上欢乐的笑脸图案瞬间被切成粉末。机器轰鸣着，贪婪地嚼碎着一切。碎屑像灰色的雪，迅速堆满了透明的废料盒，散发着塑料和纸张被强行破坏后的焦糊味儿。
靳川面无表情地看着。看着那些承载着欢笑和体温的东西，变成一堆毫无意义的、冰冷的渣滓。
机器的轰鸣停了。书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废料盒满了。灰白色的碎屑堆成一个丑陋的小山包。
外面，邬妍的哭声不知何时停了。只剩下死寂，像一块沉重的裹尸布，严严实实地捂住了这个夜。
靳川走到窗边。一把推开窗户。冰冷的、带着雨腥气的风猛地灌进来，吹得他额前的碎发乱飞。他需要这刺骨的冷，来压制住胃里翻腾的岩浆和胸腔里那把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燃的业火。
他拿起放在书桌上的手机。屏幕还停留在那张彩信照片上。
指尖划过冰冷的屏幕，点开通讯录。翻到一个名字：孙旭。就是在群里带头起哄发照片的那个“热心”同学。
靳川盯着那个名字。眼神黑沉沉的，像暴风雨前最压抑的夜空。他拨通了孙旭的电话。
第三章
孙旭接得很快，声音带着宿醉未醒的沙哑和油腻的笑意：“喂？川哥？稀客啊！这么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