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后台,总有人在我背后指指点点。
“就是她。”
“看着不像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一概不理。
他们说他们的,我练我的功,吊我的嗓子。我的嗓子,不会因为几句闲话就哑了。我的身段,也不会因为几个白眼就歪了。
红翘师姐倒是“春风得意”。
她病好了,见了我,总是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
“拂雪啊,”她拉着我的手,力气大得能捏碎我的骨头,“师姐知道你也不容易。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为了出人头地,什么都肯做。师姐不怪你,就是……有点心疼你。”
她眼睛里含着泪,说得情真意切。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我亲姐。
我抽出自己的手,笑了笑,说:“多谢师姐心疼。不过我这人皮实,没什么不容易的。只要有戏唱,有饭吃,就挺好。”
我越是这样,她就越来劲。
她开始在人前人后,有意无意地“维护”我。
“哎,你们别这么说拂雪,她还是个孩子。”
“班主器重她,那是她有本事。你们别瞎想。”
她越是这么“澄清”,那些谣言就传得越凶。大家一看,哟,连红翘都这么说了,那这事儿八成是真的了。
我成了整个喜福班的笑话。
连给我梳头的陈妈,手上的劲儿都大了不少,像是要把我头皮扯下来。
“姑娘,你还年轻,路还长着呢,可别走歪了。”她一边给我勒头,一边叹气。
我知道她是好心。
我从镜子里看着她,说:“陈妈,路走得直不直,不是别人说了算的。得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才知道。”
陈妈不说话了,只是又叹了口气。
这天,关师傅把我叫到他屋里。
他屋里还是一股子松香味,桌上放着一套新茶具。
他没看我,自己在那儿摆弄茶叶。
“拂雪啊,”他开口了,“最近……班里有些话,你听说了吗?”
我点点头:“听说了。”
“那你怎么想?”他终于抬头看我,眼睛里很平静。
“我没什么想法。”我说,“嘴长在别人身上,我管不了。我只要把自己的戏唱好就行了。”
关师傅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点了点头。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
然后他指了指墙上挂着的一幅字,是“戏比天大”。
“记住这四个字就行。”他说,“去吧,好好练功。”
我从关师傅屋里出来,心里跟明镜似的。
他没问我谣言是真是假,也没说要帮我澄清。他只是在看,看我这个人,是会被口水淹死,还是能自己从泥潭里爬出来。
这梨园行,就是个大染缸。他这个班主,见过的腌臢事多了去了。他信的,不是眼泪,不是解释,是本事。
你能在台上站稳了,台下那点风浪,就翻不了船。
我走到院子里,看见红翘正和几个花旦有说有笑。
她看见我,笑容更灿烂了,还冲我招了招手。
我也冲她笑了笑。
笑得比她还灿烂。
她想看我哭,想看我闹,想看我去找班主告状,想看我变成一个疯婆子。
我偏不。
我就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唱戏。
气死她。
3
关师傅没说错,戏比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