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嘶——窸窣——
像是最滑腻的丝绸在摩擦,又像是什么湿漉漉的东西贴着耳廓内侧极其缓慢地蠕动。带着一种令人汗毛倒竖的粘滞感。
我猛地睁开眼,屏住呼吸。
一片死寂。只有空调的低鸣。
幻听?神经太紧张了?
刚松懈下来,那声音又来了。嘶嘶…窸窸窣窣…这次更清晰,仿佛不止一个点在动,是某种细长的、湿滑的东西在我耳道深处蜿蜒,摩擦着娇嫩的内壁。
我弹坐起来,疯狂地用手指掏挖耳朵,指甲刮得生疼。什么都没有。耳朵干干净净。
可一旦躺下,试图入睡,那声音就如约而至。不,不止是声音。偶尔,似乎还感觉到一丝冰凉的、若有若无的触碰,最深的地方,轻轻一蹭,又迅速消失。
一夜无眠。天亮时,那声音才悄然退去,留下一种被彻底玷污过的疲惫和惊悸。
第二天晚上,更甚。那滑腻的蠕动声几乎像是在我耳膜上爬行,窸窣声密集得让人发疯,中间夹杂着极轻微的、湿哒哒的拍打声,像是什么微型生物在泥浆里打滚。我甚至开始感到一种隐隐的胀痛,从耳朵深处传来。
我必须去医院。
急诊室的灯光明亮到刺眼,消毒水味道浓烈,却压不住我幻觉里那股腥气。戴着反光镜的医生皱着眉头,动作粗暴地扳过我的头。
“没什么东西啊,”他咕哝着,探照灯照着我的耳道,“就是有点红…嗯?”
他动作停住,器械似乎往深处探了探。我感觉到极轻微的刮擦。
“嘶…奇怪,这是什么…”
冰冷的器械在我耳道里小心地动作了几下,带来一阵轻微的恶心感。然后他退出来,镊子上夹着东西。
“喏,就这个。估计是不小心掉进去的什么秽物结块了。”他语气轻松下来,把那东西扔进旁边一个不锈钢托盘里。
叮的一声轻响。
我侧过头,看向托盘。
是三枚极小、近乎透明的卵。微微颤动着,表面裹着一层极薄的、亮晶晶的黏液,在无影灯下反射出诡异的光。它们看起来柔软又坚韧,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什么更深的、芝麻大小的暗影。
医生也凑近看了看,一脸嫌恶:“咦?这什么玩意儿?鱼籽也没这么透明的吧…算了算了,拿出来就没事了,给你开点消炎药…”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耳朵里的蠕动感和声响确实消失了,但一种更深沉的寒意从脊椎骨缝里钻出来。
回到家,精神恍惚。吃了药,极度疲惫却不敢睡。熬到后半夜,眼皮实在撑不住,最终跌入一片不安的、充满滑腻触感的黑暗里。
醒来时,天刚蒙蒙亮,房间里一片晦暗的灰色。
头陷在柔软的枕头里,脖子下面感觉有些异样。不是枕头平时的柔软,是一种……略带弹性、微微凉滑的触感。
而且,有东西在我脸侧。
我僵硬地,一点点地转过脸。
枕头上,紧挨着我的脸颊,盘踞着一条暗黄带褐斑的鳝鱼。正是我昨天买回又消失的那条大小、那花色。它盘绕成完美的圆环,安静地待在枕头凹陷处,那粗钝的头部正对着我的侧脸。
它的体表不像昨日那般湿滑粘腻,反而有一种诡异的、微微干燥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