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地，一步一步地靠近它。
它警惕地看着我，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声。
我伸出手，手里什么都没有。
我没有拿鞭子，也没有拿糖块。
我只是看着它的眼睛，用我的“想法”，跟它说话。
“我不是来驯服你的。”
“我知道你很想你的主人，也知道你想回战场。”
“我帮不了你。但是，我可以让你在这里，活得有尊严一点。”
“赤云”愣住了。
它扬起的前蹄，慢慢地放了下来。
它歪着脑袋，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困惑。
外面的议论声更大了。
“怎么回事？赤云怎么不动了？”
“这丫头使了什么妖法？”
孙管事也紧张地盯着我。
我继续用“想法”跟它交流。
“他们不懂你。他们觉得你只是一匹马。他们用对付普通马的方法对付你，所以你生气。”
“我懂。你不是马，你是一位没有主人的将军。”
“将军，要有将军的待遇。从今天起，我伺候你。你想吃什么，想什么时候出来溜达，告诉我。只要我能办到。”
“赤云”的眼神，慢慢地变了。
那种嗜血的红色，褪去了一些，露出了一点点……委屈？
它慢慢地低下它高傲的头，朝我伸了过来。
然后，用它的鼻子，轻轻地，碰了碰我的手心。
那一下，很轻，很痒。
外面，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整个马场，鸦雀无声。
我转过身，看着目瞪口呆的孙管事，平静地说：
“孙管事，我要一间单独的院子，最好的草料，最新鲜的豆子，还有，从今天起，除了我，谁也不准靠近它。”
“哦，对了，以后别叫它‘赤云’了。”
“它有名字。”
“它叫，‘破阵’。”
5
我，谷芽，一个被沉塘的乡下丫头，一夜之间，成了皇家马场的红人。
原因无他，我“驯服”了那匹没人敢靠近的汗血宝马，“破阵”。
其实我没驯服它，我们只是达成了共识。
我给它当管家，它给我当靠山。
孙管事给我安排了最好的住处，就在“破阵”的专属院子旁边。每天好吃好喝地供着，比伺候他亲爹还殷勤。
以前那些看我笑话的驯马师，现在见了我就点头哈腰，喊我“谷芽师傅”。
我知道，他们不是敬我，是怕我身边那匹马。
“破阵”确实很给我长脸。
除了我，谁靠近它三步之内，它就龇牙咧嘴，一副要咬人的样子。
只有我过去的时候，它才会温顺得像只大猫，用脑袋蹭我的胳膊。
这事儿很快就传到了宫里。
三天后，一个穿着花里胡哨，说话娘里娘气的小太监，捏着嗓子来传话。
“皇上口谕，宣驯马女谷芽，携‘赤云’，即刻进宫面圣——”
我纠正他：“它叫‘破阵’。”
小太监愣了一下，大概是没见过敢打断他说话的人，脸都气白了。
但他看了看我身后那匹比他还高，正不怀好意地盯着他的大红马，硬是把火气给憋了回去。
“……携‘破阵’，进宫面圣。”
我牵着“破阵”，跟着小太监，第一次走进了那座传说中的紫禁城。
真他妈大。
地上的砖，都比我们村长家的锅盖还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