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衍没说话，只是盯着我。那眼神，跟刀子似的，想从我脸上刮出点什么心虚来。
可惜，他什么都看不到。
我活了这么几万年，别的不敢说，心态是修炼得极好。
“拿下！”苍衍终于失去了耐心，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两个天兵立刻上前，手里多了两条金光闪闪的缚仙索，朝我走来。
我没动，甚至还往前迎了一步。
“神将，你确定要现在动手？”我举着茶杯，笑眯眯地看着他，“这要是动起手来，我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可就保不住了。尤其是这株‘九转还尘’，万一打斗中不小心毁了，你这人证物证可就不齐全了。到时候上了凌霄宝殿，你拿什么跟天帝交差？”
上前的天兵脚步一顿，回头看向苍衍。
苍衍的脸色更难看了。他没想到，我都死到临头了，还在考虑他能不能顺利交差。
“神将，进来坐坐吧。”我再次发出邀请，语气诚恳，“咱们都是天庭的公务人员，讲究的是按章办事，以理服人。你带着谕令来，是公事。我作为嫌疑人，配合调查，也是公事。既然都是公事，就没必要搞得跟仇人见面一样，剑拔弩张的，对不对？”
我转身走进洞府，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又从桌下摸出一个杯子，给他倒满了。
“茶凉了就不好喝了。”
苍衍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他身后的天兵们大气都不敢出。
最终，他挥了挥手，示意天兵退后。
然后，他一步一步地走了进来，金色的盔甲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在我对面坐下，高大的身躯带着一股压迫感。
他没碰那杯茶，只是看着我。
“灵素，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他说，“说完了，自己跟我走。”
我笑了。
“一炷香？”我说，“神将，你要是真想把这事弄明白，一炷香，可不够。”
这盘棋，既然开了局，怎么走，就得由我说了算。
2
苍衍的眼神沉了下来，带着警告的意味。
“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我不是在讨价还价，我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我把茶杯放下，杯底和石桌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整个院子很安静，这声音就显得特别清楚。
“神将，你来捉拿我，依据的是天规第叁仟柒佰贰拾玖条。对吧？”
他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那好，我们今天就聊聊这条规矩。”我身体微微前倾，看着他的眼睛，“敢问神将，你可知晓，这条天规，是于何时，由何人，在何种背景下设立的？”
苍衍愣了一下。他大概以为我会哭诉自己冤枉，或者辩解自己种这草是为了治病救人。他准备好了一万句“天规无情，休得狡辩”来堵我的嘴。
但他没想到，我直接跟他聊起了立法史。
他沉默了片刻，还是开口了，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烦，但更多的是身为执法者的机械式回答：“此规，乃是九万年前，由当时的东华天帝亲自颁布。时逢魔族入侵，‘九转还塵草’可被魔族用以炼制‘蚀心散’，乱我仙神心智，故列为禁草，严禁私自培育。”
“说得好。”我拍了拍手，真心实意地夸赞他，“不愧是执法神将，业务就是熟练。看来神将不仅知其然，还知其所以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