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衍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大概是第一次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被人驳得体无完肤。
过了好半天，他站了起来。
我以为他要动手了。毕竟道理讲不通，就只能动手了，这是很多人的通病。
他却转身对门口的副将说：“你，带一队人，回执法司，调阅丹霞宫陈景、百花宫涟漪、散仙季寥三案的全部卷宗。要最原始的记录，一个字都不能少！”
副将愣住了：“神将，这……”
“执行命令！”苍衍的声音不容置疑。
“是！”副将领命，点了几个天兵，化作几道金光，消失了。
我有点意外。我以为他只是内心动摇，没想到他真的会去查。
“在卷宗调来之前，你，灵素，不得离开此地半步。”苍衍转过身，重新看向我，眼神恢复了之前的冰冷，“我会在你的洞府外设下结界。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样。”
“没问题。”我爽快地答应了，“包吃住吗？”
苍衍：“……”
他可能觉得跟我多说一句话，自己的脑子都会乱掉。他没再理我，走到院子门口，大手一挥，一道金色的光幕瞬间笼罩了整个洞府。
做完这一切，他竟然没有走。
他就在我洞府门口不远处，找了块干净的大石头，盘腿坐了下来。金色的盔甲在夕阳下，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他这是……打算亲自监视我？
我有点哭笑不得。
得，本来一个人的清净日子，现在门口多了个门神。
接下来的几天，苍衍就真的成了我的门神。
他每天坐在那块大石头上，闭目打坐，跟入定了一样。他带来的天兵，也在周围安营扎寨，把我这小小的山头围得跟铁桶似的。
我倒是不受影响，该浇花浇花，该喝茶喝茶，该看书看书。偶尔出门，还能看见他。他也不理我，我就当他是个行为艺术品。
只是，这事很快就在天庭传开了。
大家都知道，执法神将苍衍，去抓一个犯了天条的小小散仙灵素，结果非但没把人抓回来，反而自己守在了人家门口。
各种版本的流言蜚语满天飞。
有说我美貌无双，把神将给迷住了。
有说我背景通天，神将不敢动我。
还有说我其实是苍衍失散多年的亲妹妹，这是在上演一出兄妹情深的戏码。
这些话，偶尔会顺着风，飘进我的耳朵里。我听了，只觉得好笑。
他们不懂，苍衍守在这里，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他自己。
他在等一个答案。
一个能让他说服自己，他这几万年来坚守的“正义”，到底是不是一个笑话的答案。
而我，也在等。
等他亲手揭开那个盖子。因为我知道，盖子下面藏着的东西，远比一条过时的天规，要黑暗得多。
4
副将的效率很高，第三天下午，他就带着几个巨大的玉简回来了。玉简上刻着执法司的封印，散发着森严的气息。
他把玉简交给苍衍的时候，脸色很难看，欲言又止。
苍衍接过玉简，什么也没问，只是挥手让他退下。
然后，他当着我的面，就在那块大石头上，开始查阅卷宗。
我离得不远，看得清楚。他的神识沉入玉简，整个人就像一尊石像。阳光照在他身上，那身金色的盔甲反射出刺眼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