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衍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我……”
“苍衍，你是个聪明人。”我打断他，“闻仲为什么要死死抓住这条过时的天规不放？为什么任何跟‘九转还尘’扯上关系的人，他都要下死手？你没想过，这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吗？”
我看着他，抛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
这个问题，就像一颗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在他心里疯狂地生根发芽。
他会去想，会去查。
因为他叫苍衍，他是一个有洁癖的执法者。他不能容忍自己一身金甲，内里却沾满了污秽。
果然，他沉默了很久很久。
然后，他转身，离开了。
他撤掉了洞府外的天兵，只留下那道金色的结界。
我知道，他不是放弃了，他是要去寻找真正的答案了。
而我，也该准备我的下一步了。闻仲这只老狐狸，不会这么轻易就让人抓住尾巴的。苍衍这一去，恐怕会遇到不少麻烦。
我得帮他一把。
不，准确地说，是帮我们自己。
5
苍衍这一走，就是七天。
这七天里，我这山头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门口的结界还在，像个巨大的金色罩子，告诉我这事还没完。
我一点也不急。我知道苍衍在做什么。他肯定是一头扎进了执法司和天庭的故纸堆里，想把跟闻仲和“九转还尘”有关的所有线索都挖出来。
这可不是个容易的活儿。闻仲在天庭经营了十几万年，根深蒂固，盘根错节。他想掩盖的东西，不是那么好查的。
第八天，一个我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人来了。
司法天神，闻仲。
他没带仪仗，就一个人，穿着一身普通的灰色道袍，仙风道骨，手里拿着个拂尘，慢悠悠地走到我的结界外。
“灵素仙子，别来无恙啊。”他笑呵呵地跟我打招呼，跟个邻家老爷爷似的，慈祥和蔼。
要不是我知道他背地里干的那些事，我差点就信了。
“闻仲天神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我走出洞府，对他行了个不咸不淡的礼。
“呵呵，不妨事，不妨事。”他摆摆手，目光落在那道金色结界上，“苍衍这小子，还是这么死脑筋。一道小小的禁制，也想困住仙子你吗？”
说着，他拂尘轻轻一甩，那道苍衍布下的、连天兵都无法撼动的结界，就像个肥皂泡一样，“啵”的一声，碎了。
我眼睛眯了眯。
老家伙，这是在给我下马威呢。
“仙子，老夫今日前来，不为公事，只为私谊。”闻仲笑得更和善了，“听闻仙子这里的云雾茶是天下一绝，特来讨一杯尝尝。”
伸手不打笑脸人。他都这么说了，我总不能把他赶出去。
“天神请。”我侧身让开路。
他也不客气，踱着步子就进了我的院子。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那株“九转还尘”上，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但随即又恢复了那种笑呵呵的样子。
“好啊，长得真好。”他像是真心在夸赞，“仙子真是兰心蕙质，连这种不好养的禁草，都能养得这么有灵性。”
“天神谬赞了，不过是随便种种。”我一边烧水，一边不咸不不淡地回他。
“仙子太谦虚了。”闻仲在石桌旁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凉水，“老夫听说，前些日子，苍衍为了你这株草，跟你辩论了许久，最后还灰溜溜地回去查卷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