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狐狸尾巴要露出来了。
“算不上辩论，只是正常交流案情。”我说。
“呵呵，交流案情？”闻仲笑了，“灵素仙子，你是个聪明人，老夫也就不跟你绕圈子了。苍衍那孩子，一根筋，认死理，容易被人当枪使。你跟他说的那三件案子，确实……处理得有些瑕疵。”
他说得轻描淡写，好像只是不小心弄脏了一件衣服。
“但是，仙子。你要明白，水至清则无鱼。天庭这么大，每天要处理的事情千千万，有些时候，为了顾全大局，牺牲一些局部利益，是在所难免的。”
我把刚泡好的茶推到他面前，茶香四溢。
“哦？敢问天神，陈景、涟漪和季寥，他们是‘局部利益’，那‘大局’又是什么？”
闻仲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却没有喝。
“大局，就是天庭的稳定，是天规的威严。”他看着我，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九转还尘’此物，干系重大。当年东华天帝将它列为禁草，并非空穴来风。有些东西，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为了杜绝这种可能，用重典，行雷霆手段，是必要的。”
“哪怕会错杀一百，也不能放过一个。是这个意思吗，天神？”我的声音冷了下来。
“可以这么理解。”他竟然毫不避讳地承认了，“仙子，你是个有才华的年轻人，不该在这些小事上，跟自己过不去。苍衍那边，老夫会去敲打他。至于你……”
他顿了顿，从袖子里拿出一方小小的玉盒，推到我面前。
“这株‘九转还尘’，你自己处理掉。这盒子里，是三枚九千年蟠桃的桃核，算是老夫给你的补偿。吃了它，抵你千年修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看如何？”
威胁，加，利诱。
老狐狸的手段，果然娴熟。
我打开玉盒看了一眼，确实是好东西，仙气逼人。
然后，我盖上盖子，又给他推了回去。
“多谢天神厚爱。”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只是，这茶，是我用‘九转还尘’的叶子泡的。天神你，不是想尝尝吗？”
闻仲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僵住了。
他看着面前那杯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茶，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
是的，恐惧。
一个司法天神，竟然会害怕一杯茶。
这就有意思了。
6
闻仲最终还是没喝那杯茶。
他找了个借口，说自己公务繁忙，就匆匆离开了。走的时候，那张老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看着他的背影，我拿起他没喝的那杯茶，一饮而尽。
味道好极了。
我知道，我跟闻仲，已经彻底撕破脸了。他今天来，名为“劝和”，实为“警告”。我拒绝了他的“好意”，接下来，他恐怕就要用别的手段了。
我得抓紧时间。
我走进洞府，打开了一个尘封已久的箱子。箱子里，放着一套不起眼的青色道袍，还有一个面具。
换上衣服，戴上面具，我的整个人的气息都变了。不再是那个悠闲散淡的灵素上仙，而变成了一个气息内敛、毫不起眼的普通仙人。
我用了一道师门秘传的符咒，悄无声息地穿过了闻仲之前打破的结界缺口，离开了我的山头。
我得去找些老朋友，问些老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