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辈子，赌过很多次，没输过。”他看着我，眼神复杂，“程小姐，我今天就再赌一次。我赌你，能给我一个真正的奇迹。”
他站起来，朝我伸出手。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金总。”
我再次握住他的手。
这一次，我没有感觉到恶心。
我只感觉到，套在他脖子上的绞索，又收紧了一圈。
合同上的每一个字，都是用他的钱，给他打造的锁链。
他亲手签了字。
亲手把自己，送上了我为他准备的祭台。
4.0
项目启动会开得很隆重。
金世诚包下了市里最豪华的酒店宴会厅，请来了各路媒体和头面人物。
闪光灯下，我穿着一身干练的白色西装，站在意气风发的金世诚身边，微笑着接受所有人的祝贺。
“程小姐真是年轻有为啊！”
“这个‘归墟’的设计，简直是神来之笔！”
“金总好眼光，这次宏业集团要一飞冲天了！”
金世诚听着这些吹捧，嘴都快咧到耳根了。
他举着酒杯，拍着我的肩膀，对所有人说：“程小姐，是我们‘归墟’项目最大的功臣！也是我金世诚最欣赏的合作伙伴！”
我端着一杯香槟，笑得无懈可击。
心里却在想，不知道等他破产的时候，还能不能笑得这么开心。
发布会结束后，项目正式动工。
第一步，不是挖地基，而是种树。
按照我的设计，那个占地巨大的“城市峡谷公园”，需要移植上千棵成年大树，其中不乏一些名贵品种。
工程总监老王，一个务实派，拿着预算单来找我，脸上的褶子都能夹死苍蝇。
“程小姐，这……这有点太夸张了吧？光是这些树的采购和移植费用，就快一个亿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考虑用一些小点的树苗？长几年，效果也一样。”
我正在工地办公室里核对一份地质勘探报告，头也没抬。
“王总，合同上写得很清楚，设计不可更改原则。”
“可是这……”
“没有可是。”我放下报告，看着他，“王总，你觉得，是一棵十米高的百年银杏树有气势，还是一棵一米高的小树苗有气势？”
“那肯定是大树……”
“这就对了。金总要的是一个‘百年杰作’。百年杰作，就得有百年杰作的样子。我们现在种下的每一棵树，都是在为这个项目的‘百年’打基础。你跟金总说，这一个亿，花得不是钱，是历史感。他会懂的。”
老王被我堵得哑口无言，只好拿着单子，苦着脸去找金世诚汇报。
结果当然不出我所料。
金世诚大笔一挥，批了。
他对“历史感”和“百年”这种词，毫无抵抗力。
于是，一辆辆巨大的卡车，载着一棵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浩浩荡荡地开进了工地。
金超那个草包，又跑来找茬。
他指着一棵刚吊装到位的香樟树，对我嚷嚷：“姓程的，你到底会不会搞工程？哪有先种树再挖坑的？这些树种下去，下面的地下工程还怎么做？”
我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
“金少爷，这叫‘全冠移植’和‘土壤固化’。这些成年树的根系，能最大程度地稳定周边的土层结构，为我们接下来的深基坑开挖，提供天然的保护。这都是最先进的施工工艺，你不懂，可以去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