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问题，也是最重要的问题：怎么让她看起来像个正常人？
她现在这个样子，走路同手同脚，眼神空洞，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别说出门了，就是拉开窗帘，被对面的邻居看到，都可能引起怀疑。
我决定从最简单的开始教。
“白絮，笑一个。”我对着她，挤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她看着我，面无表情。
“笑，就是这样，嘴角往上。”我用手指，在自己脸上比划。
她还是没反应。
我有点无奈。我走到她身后，用两根食指，轻轻地顶住她的嘴角，往上提。一个非常僵硬的，难看的笑容出现在她脸上。我一松手，她的嘴角又耷拉了下去。
这不行。我得想个别的办法。
我想了想，打开了手机里的短视频软件，找了一些搞笑视频，放到她面前。
“你看，他们都在笑。”
屏幕里的人笑得前仰后合，发出各种夸张的笑声。白絮只是安静地看着屏幕，眼睛一眨不眨。她就像个最高级的接收器，能接收所有信息，但没有任何反馈。
一下午，我试了各种方法。教她笑，教她点头，教她摇头。我像个傻子一样，在她面前又蹦又跳，做各种表情。但她始终都是一个样。
我累得瘫倒在地板上，看着天花板，感到一阵无力。我到底在干什么？我在教一具尸体做表情？这太荒谬了。
白絮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我。她的视线好像一直跟着我。
我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还是空洞洞的。但我突然觉得，她好像……在学习。
这个念头让我一下子坐了起来。
“白絮，你是在学吗？”
我爬起来，走到她面前，指着桌上的杯子。“杯子。”
我重复了一遍，“杯子。”
然后我拿起杯子，做了个喝水的动作。“喝水。”
我把杯子放回桌上，指着它，看着白絮。
“杯？”一个非常轻，非常干涩，几乎不像是人能发出的声音，从她嘴里冒了出来。
我浑身一震，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你刚才说什么？”我激动地问。
她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又发出了那个声音：“杯。”
这次我听清楚了。虽然发音很怪，但确实是“杯”这个音。
我欣喜若狂。她能学！她能模仿我说话！
“对！杯子！”我高兴得差点跳起来，“那你呢？你叫什么？”
我指着她，“白絮。”
“白……”她很努力地模仿我的发音，“絮。”
“对！白絮！”我激动地握住她的手。她的手还是那么冰冷，但我一点也不在乎。
这一下午，我像个教幼儿说话的家长，不知疲倦地指着房间里的每一样东西，教她发音。
“桌子。”
“桌。”
“椅子。”
“椅。”
“程安。”我指着自己。
“程……”她看着我，似乎在分辨我的口型，“安。”
当我听到她念出我的名字时，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充满了我的心。
天黑了，我都没发觉。我打开灯，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白絮。她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我觉得，她好像有了一点点不一样。
晚饭我给自己煮了碗面。我吃面的时候，她就坐在我对面看着。我故意吃得很大声，让她看我的咀嚼动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