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叙深对交谈的朋友低声说了句什么，然后，他朝她走了过来。
公寓的喧嚣仿佛成了模糊的背景音。周叙深穿过人群，停在她面前，那缕Tam Dao的冷冽木质香先一步抵达。
“这味道很特别。”他开口，声音低沉，“Tam Dao？”
白棠抬起眼，脸上恰到好处地浮现一丝惊讶和羞涩：“是。你知道它？”
“我喜欢它的结构感，”周叙深的目光从她裙摆滑回她的眼睛，“像一道优美的公式。而你的裙子……它让这味道有了形态。”
“谢谢。我只是个摆弄面料的学生。”她轻轻晃了晃酒杯，语气谦逊却带着自信，“一点点实验性的尝试。”
“在我看来，像成功的理论预测得到了完美的实验验证。”他嘴角牵起一个极淡的弧度。
白棠笑了：“用物理学术语夸赞一件裙子，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算降维打击吗，博士？”
“周叙深。”他立刻接上，报出自己的名字，眼神专注，“那么，我有幸知道这位做出了‘完美实验验证’的设计师的名字吗？”
“白棠。”她说，“白色的白，海棠的棠。”
“白棠，”他重复了一遍，像在品味一个音节，“很美的名字。所以，白棠同学，除了设计出令人印象深刻的作品，你通常怎么打发伦敦的雨天？”
“通常和布料与缝纫机为伴。或者，在图书馆发呆。”她巧妙地暗示了可能的交集地点，然后反问，“你呢，周博士？除了解构世界，构建公式？”
“试图理解世界的运行方式，但有时候……”他微微向前倾身，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丝自嘲，“……连一场突如其来的雨都预测不准。比如，我没算到今天会带伞。”
“看来物理学的确定性也有它的边界？”她挑眉，故意揶揄。
“显然。”他笑了，目光落在她空着的酒杯上，“我的不确定性还体现在，不知道是否有这个荣幸，帮你再拿一杯酒？或者……我们或许可以找个稍微安静一点的地方，继续讨论一下香水的‘结构感’和裙子的‘实验性’？这里的变量有点多。”他指了指周围嘈杂的人群。
“变量多确实影响观测结果。”白棠从善如流地点点头，眼里闪着光，“我同意你的实验提案，周博士。”
他伸出手，做了一个引导的姿势。她微笑着，略一颔首，跟着他向阳台方向走去。阳台门开合的瞬间，室内的喧嚣被隔断，只剩下淅沥的雨声。
这里果然安静许多，只有零星一两个人。
“好多了。”周叙深靠在栏杆上，侧头看她，“至少现在，我能更清晰地‘观测’到我的主要研究对象了。”
“主要研究对象？”白棠假装不解，“指的是Tam Dao，还是我的裙子？”
“或许是一个不可分割的系统。”他回答得很快，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两者协同作用，产生了……惊人的效应。”
“比如？”她迎上他的目光，不闪不避。
“比如，让一个习惯于逻辑和推导的人，相信了一见钟情这种小概率事件。”他的话语直接，带着一种学术式的坦诚，反而显得格外真挚。
白棠的心跳快了几拍，但脸上依旧保持着那抹浅笑：“一见钟情？这听起来可不像一个物理博士该有的结论。这缺乏数据支持和重复验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