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躺在硬板床上,浑身骨头像散了架,胳膊疼得抬不起来,可一想起老爹在井下扛煤的日子,又觉得这点苦不算什么。
干到第二十天,他的解放鞋磨破了洞,脚趾头露在外面,踩在钢筋上硌得生疼,脚后跟磨起的水泡破了又长,结了层厚茧,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这天收工后,阿兵找到王虎要预支工资,想买双新鞋。
王虎正在板房办公室斗地主,桌上堆着几张十元钞票,旁边放着瓶二锅头。
“我要预支二十,买鞋。”
听到阿兵的话,他头也不抬:“小子,不懂规矩?没干满一个月别想拿钱!”
阿兵光着脚站在门口,脚底沾着泥,声音不卑不亢,又重复了一句:“预支二十,买鞋。”
王虎输了牌,把牌一把扔在桌上,站起来,他比阿兵高出一头,肚子鼓鼓的,像个弥勒佛,却满脸凶相:“淦!老子打个牌你在这叽叽歪歪!不想干就滚蛋!”
阿兵盯着他,眼神沉下来:“二十天,四百块,给我。”
旁边两个打手立马站起来,都是身高马大的汉子,一个找来钢管,一个攥着板凳,虎视眈眈。
阿兵的手悄悄摸向腰后,将钢管抽了出来。
王虎见他要动手,嗤笑一声:“有点意思,给我往死里揍!打死了我负责!”
攥凳子的打手先冲了过来,照着阿兵的脑袋砸。
阿兵侧身躲开,凳子“嘭”地砸在板房墙上。
他反手一钢管打在那名打手的膝盖弯,那人瞬间瘫在地上:“淦!”
另个打手举着钢管砸过来,阿兵没躲开,背上硬生生受了一下“嘭” 的一声,他脚一软,跪了下去。
他斜眼瞪着那人,猛地抽出钢管里的管刀,刀面磨得发亮,刀尖闪着冷光。
没等对方反应,阿兵起身,一步上前,刀面扎在他的大腿上。
那人蹲下身子,死死的按着大腿,脸色惨白。
阿兵没有停,握着刀走向王虎。
王虎脸上的横肉抖了抖,连连后退,直到撞翻了身后的暖水瓶,热水洒了一地,冒着白气。
阿兵的刀顶着他的肚子,声音冷得像冰:“二十天的工钱。”
王虎知道正在火头上的人,是啥都敢干的,所以不敢说一句不字。
他咬着牙,从抽屉里摸出钱,数了四百块,递了过去。
阿兵接过钱,面对王虎,后退时,又扫了眼桌上的零钱,大概有三十多块,一把抓过来。
他转身往外走,刚到门口,就见工友们围在那里,没人敢与他对视。
老李偷偷塞给他一个馒头,压低声音:“小子,快走吧,王虎跟当地混混有勾结,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阿兵点点头,回到板房拎起自己的包,就往外跑,包里面只有一套换洗衣裳和老爹买的那双新鞋与妈妈的照片。
他刚骑上二八大杠,就听见身后有人喊:“抓贼!那小子偷钱跑了!”
王虎带着四个打手追出来,手里都拿着家伙。
阿兵没回头,使劲蹬着车,顺着国道往前冲。
风吹得后背的伤口疼,可他不敢停,直到把王虎等人甩得没了影,才在路边停下来,喘着粗气。
路过镇上的鞋店时,阿兵停了车。
里面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