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矿难与决绝
九十年代末的南方小城,梧桐叶把柏油路铺得斑斑驳驳,风一吹就卷着煤屑打旋,落在墙根处积成薄薄一层黑绒。
城西的煤矿是这小城的命脉,烟囱里冒出的黑烟常年裹着雾,将天空染得发灰,也把无数矿工的日子浸成了深褐色。
吴小兵蹲在自家门槛上擦钢管,街坊邻居都叫他阿兵。
那根钢管是老爹吴建国从矿上捡回的废弃脚手架料,被他竖着锯开,用砂轮磨了三天,刃口磨得比菜刀还利,平时嵌在另一根钢管里,藏在床底下当 “家伙”。
十七岁的少年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校服,领口永远沾着洗不净的煤尘,像块擦不掉的胎记。
他成绩在三中排倒数,上课总盯着窗外的煤场发呆,不爱说话,眼神却沉得像井,做事更是透着股同龄人没有的狠劲。
刚升高中那周,放学路上就撞上了麻烦。
校门口的巷子里,高三的“老大”豹子带着三个跟班堵了他。
那小子留着盖耳长发,发梢沾着劣质发胶,穿件印着港星的褪色 T 恤,牛仔裤膝盖故意剪了洞,手指夹着根没点燃的红梅烟,一脚踩在阿兵的二八大杠链条上:“新来的?懂规矩不?每周交五块保护费,不然让你爬着出这条巷。”
阿兵攥着车把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没说话。
豹子以为他怂了,嗤笑一声,伸手就去扯他的书包带,那书包是吴建国用破旧的矿工服改的,上面好几个补丁。
就在豹子的指尖碰到书包的瞬间,阿兵右手攥成拳,借着转身的力道狠狠砸在豹子的下巴上。
“咔嚓”一声脆响,豹子疼得捂住嘴,指缝里立马渗出血来。
跟班们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抄起巷口的断砖扑上来。
阿兵顺势踹开离得最近的矮个小子,弯腰抄起地上的砖头,“嘭” 地砸在豹子身上。
那些跟班们拳脚全都招呼在阿兵身上,而阿兵就认准了豹子,拿着手里的砖头对着他猛揍!
豹子捂着嘴喊:“别打了”,阿兵却没停,即使自己被打得头破血流。
在豹子的跟班将阿兵强行拉开后,豹子连滚带爬地跑了,可阿兵觉得这口气没出透。
第二天午休的时候,他直接找到豹子的班级。
高三(2)班的后门正敞着,豹子正躲在课桌后用卫生纸塞牙缝,喝着从家里带的稀粥。
阿兵拎着他的后领把人拽出来,按在走廊的水泥地上,拳头雨点似的落在后背!
全班同学都扒着窗户看,没人敢出声,直到豹子哭着喊 “我错了!”
阿兵才松开了拳头,又去找昨天打过他的人。
将人全都打了一遍后,这事传遍了三中,教导主任找他谈话时,他只低着头说了一句:“他们抢我钱”。
“小豹他爸是矿局的副局长!会抢你钱!”
教导主任找来那几人对峙,阿兵就这么盯着他们不说一句话。
豹子吞咽了一下,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教导主任抓着阿兵的衣领,“实话实说!有我在,没必要怕他!”捣了他几下,想给豹子等人底气,同时给阿兵下马威!
主任此时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就在教导主任看向豹子时,阿兵的拳头落在了他的脸上,然后拿起一旁的凳子猛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