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是取回来了，可破军星君却没喝。因为他自己就是执法神将，他知道，这瓢水，是违规取来的。他要是喝了，就是知法犯法。”
我看着苍官，声音放得很轻，却像一把锤子，一下下敲在他的心上。
“最后，破军星君宁愿被魔气吞噬，仙陨道消，也没有喝下那口能救命的水。而那个替他取水的副将，也被闻讯赶来的天兵，以‘擅取天河之水’的罪名，当场格杀。”
“神将大人，您告诉我，这是一条什么样的天规？它让救世的英雄有功不能赏，有命不能救。它让忠心护主的下属，救人反成罪人。它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为了维护天庭的秩序，还是为了制造一桩又一桩的悲剧？”
我的话说完了。
园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苍梧低着头，金色的头盔遮住了他的表情，但我能看到，他握着长戟的手，在微微发抖。
过了很久，他才缓缓抬起头。
他的眼睛有些红。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他的声音沙哑。
“我的意思很简单。”我指了指地上那一小片湿润的泥土，“我今天用天河水浇花，和我说的这三件事，本质上是一样的。都是在用一条已经不合时宜的陈腐规定，去衡量一个行为的好坏。”
“甘露救龙，锦素织衣，副将救主，我浇花。我们的行为，都没有对天河造成任何损害。相反，我浇花，还算是帮司水仙君分担了一点点泄洪的压力。可我们得到的结果，却是被定罪，被惩罚。”
“神将大人，您是执法者。执法的目的，是为了让天庭更好，让天道更公。如果一条法规，带来的结果，是功臣心寒，忠良枉死，好人遭殃。那您觉得，它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法理，不外乎人情。如果法，已经完全脱离了情，那它就不是守护众生的天条，而是杀人不见血的屠刀！”
“大胆！”
那个副将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他指着我，气得浑身发抖。
“青梧，你妖言惑众！你这是在质疑整个天庭的法度！神将大人，别听她胡说，快把她抓起来！”
苍梧没有动。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眼神复杂。
有震惊，有挣扎，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动摇。
我知道，我的话起作用了。
但还不够。
要让他彻底倒向我这边，我还需要加一把火。
“神将大人。”我忽然笑了笑，“您知道今天是谁举报我的吗？”
苍梧一愣。
“谁？”
“是司植仙宫的玉芙仙子。”
听到这个名字，苍梧的瞳孔猛地一缩。
玉芙仙子，是司植仙君的独生女，也是掌管这片区域所有仙草灵植的顶头上司。
更是……三万年前，联合司水仙君，共同拟定“天规第三千七百二十一条”的那位司植仙君的……曾曾曾孙女。
这里面的关系，一下子就变得有趣起来了。
“神将大人，您不好奇吗？”我悠悠地说道，“天河水泛滥，是整个天庭都知道的事。我用溢出来的水浇花，更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事。玉芙仙子日理万机，怎么会为了这点小事，大动干戈，直接捅到您天刑司来呢？”
“除非……”
我拖长了声音，看着苍梧瞬间沉下去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