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绾绾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慌乱，“我去去就回。”
她跑到院门口，轻轻推开侧门，沈砚之恰好转过身来。四目相对，他先是一愣，随即眼底漾起笑意，像是春风拂过冰封的湖面。“苏姑娘。”他将怀中的陶坛递过来，坛身还带着些微的凉意，“听闻姑娘喜欢桃花，这是在下亲手酿的桃花酒，刚开封，想着与姑娘共饮正好。”
绾绾接过酒坛，入手微凉，鼻尖萦绕着清甜的酒香，混着他身上淡淡的墨香，竟让她觉得心头熨帖。她低头看着坛口的红布，指尖轻轻摩挲着，声音细弱：“公子倒是……有心人。”
“姑娘那日说要绣香囊，”沈砚之看着她泛红的耳根，语气里带着几分促狭，“在下想着，总不能空手来等。”
绾绾这才想起那日的戏言，脸颊更烫了，像是要烧起来一般。她慌忙抬头，却撞进他含笑的眼眸里，那里面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让她心头又是一荡。“公子且等几日，”她咬了咬唇，声音带着几分坚定，“我定绣个最好的送你。”
沈砚之笑着点头：“好，我等着。”
暮色渐浓，巷子里亮起了第一盏灯笼，昏黄的光洒在两人身上，将影子拉得长长的，交叠在一起。绾绾抱着酒坛站在门内，看着沈砚之转身离去的背影，青衫在晚风里轻轻摆动，腰间的银佩偶尔闪过一点微光。她忽然觉得，这个暮春，似乎比往年都要暖些。
回到房里，春桃见她指尖的血珠已经凝成了暗红的小点，忙取来帕子为她擦拭：“小姐怎么这么不小心？这针要是扎深了，可要疼好些日子呢。”
绾绾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唇角却忍不住上扬：“不疼的。”
她将那坛桃花酒小心地放在桌上，又取来新的丝线，重新坐在窗前。绷子上的蝴蝶，仿佛也沾了几分笑意，翅尾的金线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像是要振翅飞向那片带着酒香与墨香的暮色里去。
长安城的夜，开始有了不一样的滋味。
第二章 月下弦音
自那日沈砚之送来桃花酒，苏绾绾便将绣香囊的事记在了心上。她翻出压在箱底的云锦，那是去年生辰时父亲特意从江南捎来的，水绿色的缎面上织着暗纹的缠枝莲，在灯下看，像是有流水在上面轻轻淌。
她坐在窗前绣，春桃在一旁研墨，看她飞针走线，忍不住念叨：“小姐这几日绣得越发勤了，往常绣个帕子都要歇上三回，如今这香囊倒像是长在了手上。”
绾绾指尖一顿，针尖在莲心处打了个小巧的结，她垂眸看着那朵半开的莲，脸颊微红：“不过是随口应下的事，总不能失了信。”话虽如此，指尖却像是带着些微的雀跃，每一针都绣得格外用心，连莲瓣上的脉络都细细勾了出来，像是能引来蝴蝶落在上面。
三日后，香囊绣成了。水绿色的缎面上，一朵半开的莲静静卧着，莲心处用金线绣了个小小的“砚”字，不细看几乎瞧不出来。绾绾将香囊凑到鼻尖轻嗅，上面还沾着淡淡的线香气息，那是她特意在熏笼上烘过的。她用红绳将香囊系好，指尖捏着绳结，心里竟有些莫名的紧张，像是要将自己的心意都系在这小小的锦囊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