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之的心猛地一跳，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他望着她明亮的眼眸，那里面映着月光，也映着他的身影，清晰得让他不敢移开目光。他喉结微动，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好。”
那夜，沈砚之没有立刻离开。绾绾取来修琴的工具，在灯下细细为他接弦。她的动作很轻，指尖捏着细小的弦线，眼神专注，鬓边的碎发垂下来，拂过脸颊，带着淡淡的香气。沈砚之便坐在一旁看着，目光落在她认真的侧脸上，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胀胀的，说不出的熨帖。
弦接好了，沈砚之轻轻拨动了一下，琴音清越，比先前还要动听几分。他望着绾绾，笑道：“绾绾的手艺，比城里最好的琴师还要好。”
绾绾抿唇轻笑，将琴推到他面前：“再弹一曲吧，沈郎。”
沈砚之颔首，指尖落在琴弦上，这一次，他弹的不是《凤求凰》，而是一支不知名的小调，旋律简单，却带着融融的暖意，像是春日里的阳光，一点点淌进心里。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将影子投在墙上，紧紧依偎着，像是再也不会分开。廊下的海棠花不知何时落了一片，轻轻飘落在琴弦上，沈砚之停下弹奏，将花瓣捡起来，递到绾绾面前：“你看，连花也来听你我说话了。”
绾绾接过花瓣，指尖捏着那片粉白的花瓣，心里忽然觉得，这个春天，似乎格外的长，长到足够让所有的情意，都慢慢绽放。
第三章 荷风寄情
入了夏，长安城的暑气便一日重过一日。曲江池畔的荷叶连成片，墨绿的叶盘上滚着晶莹的露珠，风一吹，便晃悠悠地打着转，偶尔坠入池中，惊起一圈圈细碎的涟漪。
沈砚之休沐那日，特意寻了辆半旧的马车，来苏府接绾绾。他站在府门前，手里提着个竹篮，里面装着新摘的莲蓬和冰镇的酸梅汤。见绾绾穿着件藕荷色的罗裙走出来，裙摆绣着暗纹的荷叶，走动时如碧波轻漾，他眼底的笑意便浓了几分：“听闻曲江的荷花开得正好，想请绾绾同去赏玩。”
绾绾心头雀跃，却故作平静地拢了拢鬓发：“有劳沈郎了。”春桃早已备好了遮阳的帷帽，她接过戴上，帽檐的轻纱垂下来，恰好遮住半张脸，只露出小巧的下颌和含笑的唇角。
马车缓缓驶在朱雀大街上，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规律的声响。车内，沈砚之将冰镇的酸梅汤倒在白瓷碗里，递到绾绾面前：“这是用今早新摘的梅子熬的，加了些冰糖，你尝尝。”
第四章 生辰意浓
绾绾生辰那日，天刚蒙蒙亮，她便起身梳洗。春桃为她绾了个温婉的堕马髻，她却摇了摇头，取过那支桃木荷簪，亲自插在发间。镜中的少女，眉眼弯弯，粉白的脸颊带着几分期待的红晕，发间的桃木荷簪虽不似玉簪华贵，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妥帖。
“小姐今日这模样，怕是要让沈公子看呆了。”春桃在一旁打趣，手里正忙着将一盘刚做好的樱桃煎端到桌上。那樱桃煎是用新摘的樱桃去核，拌上白糖，再用蜂蜜熬成膏状，盛在白瓷碟里，红得像一团团小小的火焰，看着就让人欢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