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雨,总是来得悄无声息,像一场无声的告白,又像一段被遗忘的回忆,轻轻落在青石板路上,泛起一层薄薄的水雾。街边的梧桐树在风中轻摇,叶片上挂着晶莹的雨珠,偶尔滴落,敲在屋檐下的铜铃上,发出清脆的“叮铃”声,像是某种宿命的预兆。
“知意手作”的木门半掩,风铃轻晃,门内透出暖黄的灯光。沈知意坐在窗边的旧木桌前,指尖握着一支蘸水笔,正细细勾勒一幅未完成的樱花图。画中的树开得极盛,花瓣纷飞,却总缺了点什么——或许是少了那个曾为她撑伞的人,又或许是少了那份敢爱敢恨的勇气。
她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拨了拨额前的碎发,目光落在窗外的雨幕中,思绪却早已飘远。五年了。她在这座江南小城开了这家手作店,卖插画、明信片、手作香薰,日子清冷却安宁。她以为自己早已忘了那段过往,忘了那个名字——陆沉舟。
可命运从不讲道理。
门被轻轻推开,风铃再次响起。
她抬头,笔尖一顿。
那人站在门口,大衣微湿,发梢滴水,眉眼深邃如旧,只是多了几分沧桑。他望着她,声音低沉,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知意。”
她的心猛地一缩,笔尖一颤,墨迹在纸上晕开,像一朵突然炸裂的黑花。
五年了。
陆沉舟,你怎么敢来?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仿佛在确认这不是一场梦。
他向前一步,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找了你五年。”
沈知意终于开口,语气冷得像雨:“店要打烊了。”
他却站在原地,目光坚定:“我等你关门。”
雨还在下,风铃轻响,像在低语一段被埋葬的往事。她忽然想起,他们初遇的那天,也是这样的雨天。那时她撑着一把蓝伞,不小心撞到了他。他低头看她,笑着说:“你撞碎了我的心。”她当时只当是轻浮,如今才懂,那或许是真心。可真心,也经不起五年的风霜。
她合上画本,起身收拾桌面,动作缓慢却坚定:“陆沉舟,我们已经结束了。”
他站在原地,声音低哑:“可我,从来都没开始过放下。”
窗外,雨声渐大,像一场无声的哭诉。
沈知意的手指微微发抖。她不是不动摇,而是不敢动摇。五年前,她曾把全部的爱、全部的信任都交给了他,换来的却是婚礼前夜的一条短信:“我们到此为止。”没有解释,没有告别,只有冰冷的八个字。她连夜收拾行李,删掉所有联系方式,逃到这座小城,改了名字,换了生活。她以为自己已经忘了他,可当他在雨中喊出她名字的那一刻,她才明白——有些爱,不是时间能抹去的,而是被她深深埋进心底,成了不敢触碰的伤疤。
夜里,她翻出藏在床底的旧木箱,打开那本泛黄的相册。照片里的她,笑得灿烂,依偎在陆沉舟怀里,身后是京都的樱花树。那时的他们,以为爱能抵万难,以为婚礼只是时间问题。可如今,樱花依旧,人已非昨。
苏砚是她在这座城市唯一的朋友,也是唯一知道她过去的人。
“他若真无情,不会找你五年。”苏砚坐在她店里,轻轻搅动着咖啡,“知意,你有没有想过,他推开你,或许不是因为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