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后,她睁开亮得惊人的眼睛,深吸一口气,鼓起可爱的腮帮子,用力吹向那簇小小的火苗。
“呼——”
蜡烛应声而灭,一缕细细的青烟袅袅升起。
“生日快乐!我的宝贝!”我拍着手,用尽全力让声音听起来充满喜悦,胸腔里却像塞满了冰冷的棉絮。
“谢谢妈妈!”江悦开心地扑过来,给了我一个大大的、带着奶香和蛋糕甜味的拥抱。她小小的、温热的身体贴着我,是那样真实而充满力量。
就在她拥抱的冲力让我微微后仰的瞬间,一股无法抑制的、尖锐的麻痒感猛地从我喉咙深处炸开!像是无数细小的钢针在气管里疯狂搅动。我猛地推开她,捂住嘴,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弯折下去,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
“咳咳!咳咳咳——!”每一次咳嗽都像要把五脏六腑从喉咙里硬生生扯出来,带着摧毁性的力量,震得我眼前发黑,全身的骨骼都在呻吟。冰冷的虚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病号服。
“妈妈!妈妈你怎么了?”江悦被吓坏了,小脸煞白,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大大的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惊恐的泪水,小手徒劳地想帮我拍背。
那阵恐怖的咳嗽终于稍稍平息,我像一条脱水的鱼,瘫软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肺部火烧火燎地痛。我颤抖着,慢慢松开一直死死捂在嘴上的手掌。
掌心,赫然是一滩刺目的、粘稠的、新鲜得如同刚刚绽放的玫瑰般的——鲜血。
猩红的颜色在苍白得毫无血色的掌心皮肤衬托下,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残忍美感。空气仿佛凝固了,病房里只剩下我粗重艰难、带着血沫的喘息声,和江悦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
“妈妈……血……”她惊恐地盯着我的掌心,小小的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下,眼神里充满了孩童面对无法理解灾难时的巨大恐惧和绝望。
我的心被狠狠揪紧,比咳血更痛的是她的眼泪。“悦悦……不怕……”我挣扎着想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声音却嘶哑得像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气,“妈妈……咳咳……妈妈没事……只是呛到了……”这谎言苍白得连自己都无法欺骗。
就在这时,我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她刚才坐着的床边,一小角折起的、印着医院醒目LOGO的纸张,从她新裙子的口袋里滑落出来,掉在洁白的床单上。那纸张的边缘,一个熟悉的名字和日期,像淬毒的针,猛地刺入我的眼帘——江悦,复查诊断报告日期,正是今天!
一股不祥的预感,冰冷刺骨,瞬间攫住了我。在江悦惊恐未定的泪眼中,我几乎是扑了过去,颤抖的手一把抓起那张纸,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迫切将它展开。视线慌乱地扫过那些冰冷的印刷体文字。前面那些复杂的数据和术语模糊地掠过,直到最后一行,那行用加粗字体标注的结论,像一道撕裂黑暗的闪电,带着毁灭性的力量劈进我的脑海:
复查诊断结论:未见明确肿瘤活性病灶,各项指标恢复正常范围。临床评估:痊愈。
痊愈?!
这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眼前一片血红!巨大的狂喜尚未成形,就被一股更庞大、更阴冷的恐惧瞬间冻结、粉碎!契约……那张用鲜血签下的、已经化为青烟的契约!它冰冷的条款像毒蛇的信子,嘶嘶地在我耳边回响:“若受益方未在此时限内自然终结生命,则典当即刻失效,所典当之时间,连本带利,尽数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