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等着看我在冷宫里苟延残喘。
只有沈清郁靠近时,低声问了我一句话。
「殿下,可知昨夜,二皇子要赐你鸩酒?」
我笑着答:「在这宫里,活着本就是意外。」
他却缓缓靠近,声音低沉。
「若臣说,这意外,是我想要的呢?」
01
冷宫的朱漆大门在我身后缓缓合拢,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立在庭院中央,任由初春的寒风吹拂着单薄的宫装。这里比想象中还要破败,枯叶堆积在廊下,檐角的蛛网在风中轻颤。
"长公主殿下。"身后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我转身,看见沈清郁站在月洞门下。他身着墨色官服,身姿挺拔如松,眉眼间却凝着一层化不开的寒霜。
"沈大人。"我微微颔首,袖中的手指悄然收紧。
他缓步走近,目光扫过满院荒芜:"陛下命臣来瞧瞧,殿下可还缺什么用度。"
我垂下眼帘,掩去眸中讥诮:"劳烦沈大人回禀皇兄,雁曦在此很好。"
他忽然向前一步,逼得我不得不抬头看他。
"殿下可知,"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昨日在御书房,二皇子坚持要赐您鸩酒。"
我呼吸一滞,面上却依旧平静:"那真是多谢皇兄仁慈了。"
沈清郁的指尖轻轻拂过廊柱上剥落的漆皮:"殿下似乎并不意外?"
"在这宫里,"我抬眼直视他,"活着本就是意外。"
他忽然笑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殿下倒是通透。"
远处传来脚步声,他立即退后两步,声音恢复如常:"臣会吩咐内务府添置些炭火,春寒料峭,殿下保重。"
我福身行礼:"有劳沈大人。"
他转身欲走,却又顿住脚步。夕阳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恰好笼罩在我身前。
"殿下,"他背对着我,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冷宫西北角的墙砖,有三块是松动的。"
我的心猛地一跳,再抬眼时,他已大步离去。
残阳如血,将他的背影染成一抹孤绝的墨色。
02
我被两个太监"请"出冷宫时,天还未亮透。
他们粗鲁地将我推上马车,一路无话。宫道两侧的宫墙高耸,投下森冷的阴影。
马车最终停在一处校场。晨曦微光中,我看见皇兄端坐在高台之上,两侧簇拥着朝臣和皇子。沈清郁站在最外侧,垂眸敛目,仿佛与周遭格格不入。
"皇妹来了。"皇兄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今日诸位皇子比试骑射,想起皇妹昔年也曾精于此道,特召你来观礼。"
我跪下行礼,额头触到冰冷的土地:"谢皇兄恩典。"
二皇子突然笑道:"父皇在世时常夸皇姐箭术超群,不如也下场一试?"
场间顿时寂静。谁都知道我已被废黜封号,连佩剑的资格都没有。
"皇弟说笑了。"我轻声应道,"雁曦如今..."
"准了。"皇兄突然打断,"取弓来。"
宫人递上一张普通的骑弓。我握紧弓身,指尖触及熟悉的纹理。
纵身上马时,我听见几声嗤笑。这身宫装确实不便骑射,但我只是稳稳夹住马腹,挽弓搭箭。
第一箭射中靶心时,笑声戛然而止。
第二箭劈开第一箭的箭尾,场间响起抽气声。
第三箭我故意偏了几分,箭矢擦着二皇子的冠冕飞过,钉在他身后的旗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