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所有的声音——门外的呼唤、拍打、张猎户的嘶嚎——瞬间全部消失。

死一样的寂静再次降临。

只有屋顶上,传来缓慢而沉重的……踱步声。

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巨人,正在屋顶上来回行走,审视着它的猎物。

一下,又一下。

每一步,都踩在我即将崩溃的神经上。

我抬起头,惊恐地望着不断落下灰尘的房梁,心脏跳到了嗓子眼。

那屋顶上的……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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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顶上的踱步声沉重而缓慢,每一下都像踩在心脏上,震得灰尘簌簌落下。门外的“爷爷奶奶”的呼唤声诡异地消失了,仿佛被这更恐怖的存在所惊退。

张猎户(或者说,顶着张猎户皮囊的“东西”)蜷缩在地上,胸膛上那发光的猫爪印纹路剧烈扭动,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非人的痛苦嘶气声,眼神彻底涣散,只剩下原始的恐惧。

“它……来了……巡夜的……‘山臊’……”他破碎地吐出几个词,像是某种濒死的警告。

山臊?我模糊记起小时候听村里最老的老人提过一嘴,说是深山里的一种邪物,形如巨猿,独脚,喜欢在夜半时分踏屋顶巡行,听到它脚步声的人不能出声,不能移动,否则就会被它记住,勾走魂魄。这原本只当是吓唬小孩的传说……

屋顶的踱步声停在了正上方。

整个屋子死寂无声,连油灯的火苗都仿佛被冻结,笔直地立着,发出幽蓝的光。

我感到一种无形的、冰冷的视线穿透了瓦片和房梁,钉在我身上。血液似乎都冻住了,连呼吸的本能都被压制,只能惊恐地睁大眼睛。

时间一秒秒流逝,煎熬无比。

突然,那踱步声又响了!但它不是在原地踏步,而是开始沿着屋脊,一步一步,朝着屋后移动过去!声音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屋后的山林方向。

压在心口的巨石仿佛被挪开,我猛地吸进一口冰冷的空气,浑身虚脱般发抖。

但危机并未解除!

地上的“张猎户”猛地抽搐一下,那双空洞的眼睛突然转向我,黑色纹路几乎爬满了他的眼球,他咧开嘴,露出一个极其诡异的笑容,声音变得尖细扭曲,不再是他的声音:

“钥匙……‘猫诅’需要钥匙……时辰快到了……‘换皮’……”

他猛地朝我扑来,手指弯曲成爪,指甲变得乌黑尖长!

我尖叫着向旁边翻滚躲开,他扑了个空,却轻易地抓碎了地上的一块砖石!

他不是张猎户!他是被猫儿坟里的东西附身的傀儡!

我连滚带爬地想冲向房门,却绝望地想起门外可能还有更恐怖的东西。

就在这时——

“哐!哐!哐!”

三声极其突兀的、清脆的竹板声,猛地从村子的方向传来!

在这死寂的夜里,这声音响亮得诡异,带着某种奇特的节奏,穿透力极强。

是“打更梆子”?可这深山小村,早就没了更夫!

然而,听到这梆子声,扑向我的“张猎户”猛地发出一声凄厉的猫叫般的惨嚎,像是被无形的鞭子抽中,浑身冒起淡淡的黑烟,他痛苦地捂住耳朵,蜷缩着后退,惊恐地望向村子的方向。

“巡夜的……走了……敲梆子的……来了……”他尖叫道,声音里充满了另一种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