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看到站在床边的男人,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顾淮——我听到医生称呼他——脸上的那点嘲弄和冷硬瞬间消失了,变得异常温和甚至有礼。
他极其自然地伸出手,握住了我露在被子外、正无意识揪着床单的手指。
他的掌心很烫,熨帖着我发凉的皮肤。
我想抽回来,却被他紧紧地握住,力道不容抗拒。
“别怕,医生看看恢复得怎么样。”他低头对我说,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仿佛刚才那个逼问我、试图强吻我的人不是他。
然后他转向医生,语气坦然又无奈:“她有点吓到了,不太认人,没关系,身为男朋友照顾她是应该的。”
男朋友?
我猛地抬头看他,他却只是用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我的手背,一副耐心十足、体贴入微的“男友”模样。
医生似乎见怪不怪,开始例行检查询问。
我又急又懵,被他握住的手僵硬着,心底那份荒谬感和抗拒越来越重。
趁着他侧头听医生说话,似乎稍稍分神的那一刻,我用力往回抽手!
动作太急,指尖猛地勾扯到了他松开的衬衫衣领和外套的拉链,往下一拽!
V形的锁骨区域暴露出来。
皮肤是健康的蜜色,但就在那清晰的锁骨下方,赫然纹着两个黑色的、线条流畅的英文字母——
S.Y.
我的名字缩写。
苏玉。
像被一道惊雷劈中,我瞬间僵住,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处纹身,连呼吸都忘了。
脑子里嗡嗡作响,比刚才一片空白时还要混乱。
他……他真的是?可我没有谈恋爱的感觉啊……
顾淮慢条斯理地拉好衣领,遮住了那处皮肤,垂眼看向我,眼神深得见不到底,仿佛刚才那惊人的一幕只是我的幻觉。
他甚至没对医生解释一句,而医生和护士似乎也并未留意到这短暂的小插曲。
检查结束,医生嘱咐了几句便带着人离开了。
病房里又只剩下我们两个。
寂静无声。
他重新看向我,我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
2
第二天早上,是被窗外细微的鸟鸣和走廊上压低的说话声吵醒的。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条。
两个护士在门外轻声交谈,话音断断续续飘进来。
“……是啊,就特护病房那个,昏迷了好几天呢,总算醒了……”
“命真好……你们是没看见,送来的那天,有个长得特别帅的男的,眼睛都是红的,抓着她的手不肯放……”
“何止那天,后来几天守夜,我每次半夜巡房,都看见他坐在那儿看着人家,那眼神……啧……”
“听说在抢救室外面的时候,他一个人缩在墙角,哭得都快喘不上气了,求着里头的人醒过来,说什么只要醒了怎么都行……从来没见谁那样过……”
声音渐渐远去。
我躺在病床上,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酸胀胀的。
那个穿着黑色大衣、表情冷硬、锁骨上纹着我名字的男人……哭得喘不上气?求着我醒过来?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
顾淮走了进来,手里提着还冒着热气的早餐袋子。
他看起来和昨天没什么不同,依旧是那副冷淡又有点不耐烦的样子,把袋子放在床头柜上,动作甚至算得上粗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