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声音不高,却像一把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苏晚晚耳膜。

像。

也不是正主儿。

原来所有人都知道,她只是个廉价的替身。

傅承聿脸色瞬间沉下,周遭空气冻结。他没回应,只冰冷地扫了那位姑母一眼,揽着苏晚晚离开。

回程的车里,死一样的寂静。

苏晚晚偏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溢彩,脸上精致的妆容像一张僵硬的面具。傅承聿试图打破沉默,递给她一瓶水。

她没接,只轻声问,声音飘忽得像随时会断掉:“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傅承聿沉默了片刻,回答得避重就轻:“都过去了。”

“你很爱她?”

“……”他侧脸线条冷硬,“这不是你该问的。”

心,彻底沉了下去。那点可笑的妄想,被砸得粉碎。

从那天起,苏晚晚觉得自己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在镜头前、在别人面前,依旧是那个被傅承聿宠爱的、光彩照人的幸运儿;另一个则在无数个独处的夜里,啃噬着无尽的酸楚和自我厌弃。

她试图挣扎,试图清醒,反复提醒自己合约的期限,提醒自己只是工具。

可感情从来不受控制。

她变得越来越贪心,也越来越痛苦。傅承聿的温柔是毒,每一次靠近都加剧沉沦,每一次想起“替身”二字,又将她割得鲜血淋漓。

杀青宴那晚,她心里闷得厉害,借口透气提前离场,回到了傅承聿那间她偶尔留宿、却从未真正属于她的顶层公寓。

傅承聿还在应酬,未曾回来。

她鬼使神差地,走向了那间他一直明令禁止她进入的书房。

手放在冰凉的门把上时,心脏擂鼓般狂跳。罪恶感和一种近乎自虐的冲动撕扯着她。

最终,后者占了上风。

她轻轻拧开了门把。

书房很大,装修是冷硬的黑白灰风格,和他的人一样,严谨,冷漠,拒人千里。空气里弥漫着他常用的雪松香薰,还有一丝旧书的墨香。

她的目光掠过巨大的红木书桌,落在角落一个半开的抽屉上。仿佛有什么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她,她一步步走过去。

抽屉里没有机密文件,只安静地放着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檀木盒子。

打开盒子的瞬间,苏晚晚的呼吸停滞了。

没有预料中其他女人的照片。

盒子里,只有一张明显是偷拍的小女孩的照片。像素不高,背景是开满蔷薇花的旧墙,小女孩约莫七八岁,穿着洗得发白的棉布裙子,坐在墙头,对着镜头下方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手里紧紧攥着一颗包装廉价的水果糖。

照片已经泛黄,边角被摩挲得起了毛边,显然被人看了无数次。

而那个小女孩……

苏晚晚的指尖剧烈颤抖起来,轻轻碰触照片上那张稚嫩却熟悉无比的脸庞。

那是她。

是她十岁那年,在南方外婆家老巷口,被某个陌生路人拍下的瞬间。她甚至依稀记得,那天,她因为保护了一个被小混混欺负的小男孩,那个沉默漂亮、却好像不会笑的男孩,在分别时,偷偷塞给了她这颗糖。

那个男孩……

一个模糊的、尘封的轮廓骤然撞入脑海。

冰冷的,孤独的,只有看她时,眼睛裡会有一点点不易察觉的温度。